文／何一凡

殊不知，那個看起來傻傻地、膽小的柳毅，竟然嚴詞拒絕了，還把我罵一頓，說我損害他只是想救人的初心，仗勢欺人，逼迫他娶龍女。拜託，是我姪女喜歡你，我才開口的，不然你以為我瞧得上你這弱弱的樣子。不過我身為錢塘龍王，當然不會跟凡人計較，不願意拉倒，我大肚的認錯：「柳先生非常抱歉，我長年身在深宮，又沒人會反駁我，言語難免粗疏了，鮮少見到像你這樣正直的人，剛如冒犯到你，我先乾為敬，我們千萬別生嫌隙。」

隔天柳毅就告辭了，我昨天丟了個大臉，關在房裡不想出門，連嫂嫂特為柳毅舉辦的辭別宴都沒參加。聽說姪女出來跟柳毅見面了，柳毅竟有不捨的神色，這小子！拒絕我的提親又這樣對姪女，到底是怎樣！算了，反正直到柳毅離宮也沒表露真心，大概真的對姪女沒意思吧，我這做叔叔的再幫姪女另覓佳婿就好，我們可是龍族！

沒想到，這樣就一晃數年，姪女對柳毅始終不能忘懷，連兄嫂想將她嫁給濯錦龍君的小兒子，她都不願，四川可是個富庶的地方！到後來她乾脆剪掉頭髮、閉門不出，以表她愛慕柳毅的心志。兄嫂被感動了，也隨她去，只是暗中留意柳毅的下落。

有天哥哥派小蝦「快游」傳書給我：「錢塘老弟，我這幾年一直派著蝦兵蟹將看著柳毅，他連娶兩任老婆都死了，而且他搬到你附近的金陵，我準備把女兒送過去，你幫著你姪女完成心願。」這小子真是徹頭徹尾的命硬，果然是來跟我們龍族聯姻的啊！

我立刻派蝦兵蟹將去打聽柳毅，知道他又想結婚了！正在找媒婆說親，真是大好機會。我給姪女安排一個人間的身分，是大族范陽盧氏女，就不相信柳毅不上勾。柳毅果然同意婚事，夫婦倆琴瑟和鳴，很快還有了孩子。姪女後來到錢塘看我，跟我說，她在生下孩子後，才敢跟柳毅表明身分，想到姪女嬌羞的說：「柳毅一直也喜歡我，只是覺得要我嫁給他報救命之恩，不太妥當，好像他占了我們便宜似的，才會對叔叔生氣。現在我是盧氏女，就不算違背他救人的初衷了。」這小子，果然莫名其妙的正義。

故事說到這裡，也算圓滿結束了。又是一年一度的錢塘潮，姪女和姪女婿說今天會到錢塘來玩，我得想想晚上帶他們去吃些什麼好料。

說到錢塘潮，最近有很多觀潮的人會拿著一支棒子（小蝦兵說那叫自拍棒），上面夾著手機，背對著江水拍照，然後大潮一拍上來，手根本穩不住，手機連棒子都被拍飛了，連人都差點卷進去。實在太危險，又不環保，那棒子在江裡隨便一撈好幾十支，我得想個辦法宣導才是。

註：本文改編自唐朝李朝威《柳毅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