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一凡

看著滔滔的江水，這天地不知又過去了多少年，但我始終忘不了我最心愛的姪女和柳毅那書生發生的事。

回想那年我正在洞庭龍宮裡悠哉度日，雖然我被罷免了錢塘龍王的職位，但哥哥對我很好，讓我在洞庭住著，其實私下我都有聽到蝦兵蟹將在議論，是因為我的個性太暴烈，四處惹冤仇，引來天庭的不滿，命令我哥哥把我幽禁在洞庭。不過沒關係，我們龍族這漫長的歲月裡，有多少時間是能跟家人團聚呢！

柳毅來到洞庭龍宮這天，我正躺在床上發呆，想著該怎麼做才能回到錢塘，畢竟錢塘潮少了我的推波助瀾，壯觀程度會降低，觀賞性也會降低，更會讓百姓少很多觀光收入。當我的思緒正在天馬行空的亂想，突然聽到龍宮響起一陣悲哭聲，我倏地跳起來吼一聲，「發生何事？」哭聲立刻收起，我走出房門隨便抓隻小蝦兵來問，他瑟瑟發抖的說：「似乎是有人來報，龍女在涇水被婆家欺負，想讓主君將她……」我最喜歡的姪女、洞庭的寶貝，竟被婆家欺負，更可恨的是，我們無人知道，我等不及小蝦兵把話說完就現出原形、衝出龍宮，向涇水飛去。

不到一個時辰，我就到達涇水。我在涇水口發起大水，逼涇水龍王夫婦和那個壞小子出來。他們竟挾持龍女要脅我退水，我怎麼可能認輸！乾脆毀了他的方圓八百里，趁那小子嚇得放開龍女的時候，我見機搶回來，順勢打得那個壞小子滿地找牙、連連求饒，看他那慫樣，我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抓起他，割去龍族象徵，看他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出門。

這次在涇水大鬧一場，想必玉帝知道後會更震怒，索性趕在涇水龍王告狀前，我先行請罪。玉帝果然是性情中人，知道姪女的冤屈後，感嘆連連，不僅不責罰我，還赦免我以往的罪過，我可以回錢塘了！

帶著姪女回到洞庭，柳毅還在，聽說他剛剛被我衝出龍宮的樣子嚇到了，我得去賠禮。換了身符合我錢塘龍王身分的紫袍赴宴，我哥哥大擺宴席感謝柳毅仗義，我當然也得致意，於是對柳毅說：「對不住，我剛太激動嚇到你了，更感謝你千里傳信，我們才知道可憐的姪女在受苦，才能即時將她接回家。」柳毅看起來還是有點懼怕，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舉著杯連連點頭。我就說起救援過程和玉帝的寬恕，哥哥知道仍不免損害無辜生靈很惋惜，但很高興我官復原職。

哥哥留柳毅在龍宮小住，極盡款待，我也開心的擺出錢塘最知名的樂舞〈錢塘破陣樂〉招待貴客，讓我錢塘的勇士們吹起號角、擂起戰鼓，舉著旌旗和武器起舞，霎時間寒光四射、錚鏦作響，一舞既畢，叫好聲稀疏響起，眾人看起來比較像受到驚嚇，唉！我的品味果然不是每個人都懂得欣賞的。

杯觥交錯間，我依稀看到哥哥在對我打暗號，啊！是啦，哥哥有交待過，我差點壞了大事。哥哥用筷子敲碗，和著節奏唱了首歌感謝柳毅的大義；我也順著節奏，再捧了柳毅一回。一曲罷，我舉起杯盞對柳毅說：「這次的事，讓我們有很多反思，內疚我們識人不清，竟把我們的寶貝送入豺狼窩，讓她受盡苦楚；又想著要為她找個更值得託付終身的人，柳先生，我們覺得你的高義值得敬佩，是個良人，你願意跟我們永結兩姓之好嗎？」（待續）

註：本文改編自唐朝李朝威《柳毅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