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赫連擁
一箱二十多年前被我封存至今的舊報紙,在年初心血來潮居家改造時、被迫從櫥櫃深處翻了出來。
年輕時,獨自在舊金山奮鬥,曾「斜槓」了八年多,既創業又寫作,日子過得極其忙碌且不穩定。
經常,就在生意最清淡的當口,收到台灣航空掛號寄來的美金稿費支票,有可能是三個月前刊登的一篇連載小說還是幾篇散文,像一陣及時雨,除在經濟上給予實質的支持,也起到非常的鼓勵作用。在正值手寫與電腦打字投稿交接的年代,看到文章轉化成當年俗稱的「鉛字印刷」,異常激動。
無論收到稿費或剪報,最起碼那十天半月裡,我的書寫思惟與狀態都會特別高亢,筆耕得以不墜,遊子心亦有所歸。
往事歷歷,生活在面對翻天覆地的變化後,多只會為終於生存下來而謝天謝地。也是直到了無波瀾的瞬間,才突然記起某個人的名字——當年無意打聽到,記住了,打心底想要謝謝她,卻從未行動。
甚至不太確定能否寄達的情況下,我涔淚寫完了感謝信。慶幸有科技助攻,網路時代想要尋人已容易許多,有心聯絡與繼續失聯,都在一念之間。透過雜誌的一篇舊文,我去信編輯部懇請為我尋人與轉交電郵,不到一周驚喜地收到了回音。
看多了連續劇的劇本,在鏡頭前恩人經常對著被幫助或被搭救的對象說不用道謝、這沒什麼一類的話;而編輯的回信裡,也非常自謙地說,她只是在做著將優秀的好文推薦給讀者閱讀的工作。
其實我認為,受恩需言謝,這世間的一切福報與恩情才得以良性循環。與人發自肺腑的道謝,更是讓自己不放過謙卑自省的機會。雖然通常會得到對方謙遜的「遺忘」。但,只要在心裡萌生出了某種意涵,恩情便絕對存在,不管施恩的您怎麼想,請容我認真轉達這分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