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時
轉角一棵早開的八重櫻,隔壁一整排都還掛著黃葉哆嗦著,它就一地萎花。說一地其實有些誇張,不過相較於留在樹上的零星數朵,也可算得上一地了。
同樣的生長條件,為何這棵如此與眾不同呢?如此順著自己的脾性說開就開,開了就謝?看著草上、石磚上的點點殘紅,無端想起晴雯。沒錯,那位心中玲瓏性高氣傲、命如彩雲枉擔了虛名的晴雯。
在寒風細雨中起了這樣的聯想,心中竟生起一絲悲悽。讀《紅樓夢》總覺得晴雯格外令人憐憫,性子是傲了些,但若有那樣的容貌、才情,哪個女孩兒能不驕傲些呢?可是都說此是業報身,既是業報身所承受的就是果報,才情、容顏是果報,所受的福、所遭的罪又何嘗不是?既是果報,除非能跳脫俗眼而以智慧觀照,否則也只能如是承受了。
在校園邊界的鄉道轉彎處,同樣有棵不合時宜的粉紅風鈴木開得豔豔一樹。
往年初見時,著實詫異哪有風鈴木十二月開?特意近前確定果真是風鈴木;後來見它年年如此,執意在歲末為這片蕭索的原野添上一抹顏色,且花期特長,一直等到三月底其他風鈴木都開過,它才依依不捨謝幕。如此熱烈的心性,如若放到紅樓金釵又該是何種類型,探春?湘雲?
冬至隔日,難得燕子有閒暇一起漫走,薄雲遮掩下的夕陽泛出半天金黃柔光,現實感特強的燕子快步走向那團錦簇,伸手扯扯花瓣說道:還以為誰窮極無聊綁上一樹假花,原來是真的啊?
呵呵!花只有真假之別,哪來那麼多葛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