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茉

梅雨季節的台北又溼又涼，熙來攘往的周末街頭變得空空蕩蕩，大家都怕被雨彈爆擊淪為落湯雞，不約而同地「躲」為上策；唯獨兩隻紅嘴黑鵯在大雨中焦急穿梭，叫聲哀悽非同尋常，令人疑惑究竟發生何事呢？需要人類幫忙嗎？無奈大雨滂沱眼力差，我佇足探尋許久未有所獲，若非鳥兒飛下導引視線，怕是難以發覺草叢中竟然有隻無辜呆萌的幼鳥。原來，這兩隻急瘋的紅嘴黑鵯是一對為孩子操碎心的父母！

這隻呆萌幼鳥應該是菜鳥學飛經驗不足，腳爪被植物匍匐莖纏繞無法脫困，加上淋雨過久可能失溫，於是我按野鳥救傷步驟，先將幼鳥帶回室內安置，用吹風機將牠全身吹乾，再以暖暖包保暖。大約一小時後，幼鳥似乎漸漸恢復元氣，調皮地飛來飛去。哇！太棒了！牠看起來是個健康的小孩，留宿一晚觀察，如果沒有異狀，明天就可以還給牠爸媽了。

一切盤算看似妥當，但我仍是有些擔憂！正所謂「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萬一事與願違隔天找不到親鳥怎麼辦？牠爸媽會不會一覺醒來忘了還有小孩流落在外？或覺得蛋再生就有，小孩不要了又不由得想想自己，真是「鳥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壓力頗大！

幸而天可憐見，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隔天一早，陽台傳來響亮熱鬧的鳥叫聲──鳥爸鳥媽親自上門來接孩子了！莫非親鳥一直追蹤幼鳥的叫聲，在附近盯梢？真是喜出望外，眼見這一家團圓、骨肉情深的景象，實在令人欣慰。縱然江湖險惡，有點不放心小菜鳥出社會，但還是得放手，祝福「啾咪」展翅高飛、一生平安、前程遠大！

回想整個過程，彷彿神話一般，驚嘆動物靈性不可思議之餘，也似乎能領悟出佛家為何稱眾生為「有情」了。杜甫〈孤雁〉寫到：「孤雁不飲啄，飛鳴聲念群。」描繪離群孤雁思念熱切，不吃不喝，悲鳴不絕，拚命飛行追尋同伴；白居易的詩〈鳥〉：「誰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勸君莫打枝頭鳥，子在巢中望母歸。」同樣也揭示眾生雖形貌各異，但一樣有血有肉、有苦有樂、有血脈親情，生命是平等的道理。

小菜鳥「啾咪」就這樣跟著爸媽飛走了！連日來，我學起了親鳥，每天豎起耳朵認真追蹤「啾咪」的叫聲卻遍尋不著。還好，有時可看到「啾咪」的雙親在高樓頂上愜意高歌，看來是闔家平安，歲月靜好！生活就是這樣，有風雨交加也有雨過天晴之時。祈願「啾咪」和一切「有情」在面臨生活的考驗時，都能有福氣，順利跨越磨難；都能用智慧，勇敢克服挑戰。都能過得好好的，幸福滿滿地被珍惜、被溫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