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洪金鳳
大姊與我相差十四歲,出社會工作不久就結婚,婚後居住高雄,即使學歷只有小學畢業,但憑藉靈活的頭腦及交際手腕,在生意場上創下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生財有道,置產有方,因此,當我國中畢業,從鄉下到高雄找她時,都可從她帶我去洗頭及逛街的行止中,感受到她生活的闊綽。
我讀高中時,她在住家附近的二輪電影院前開了一間撞球間,每回我到高雄找她,她都會在忙碌時央請我幫忙看顧撞球抬的生意,我因此也學會了撞球的規則與店家應處之道,也在無人光顧時,拿起球桿模仿球客撞球的模樣,當一球進洞時,有種「技術高超」的自戀喜悅感。
那時常以羨慕眼神望著電影院人進人出景象,大姊看出我的心事跟我說:「如果妳想看電影就跟我說,我跟收票的人說一下,妳就進去看,一次上演兩部電影,不想看的時候,可以隨時出來。」聽到大姊這麼說,好像吃了開心丸一樣,只要來她家,我就有免費電影可以看,這是那凡事不易的年代,我心裡最微小、也是最渴望的幸福。
雖然電影院上映的都是二輪片、院內夾雜著各種氣味(汗酸味、霉味、抽完菸的味道),以及髒亂的感覺,但能在大螢幕前觀賞知名影星演出的愛情、愛國影片,我開心的程度已足以掩蓋眼耳鼻所感受到的不適。
高中畢業開始工作後,就鮮少到高雄找大姊,二輪電影院也因為都更而漸漸消失。如今距離我在那電影院裡看電影的歲月已過四十多年,我也由少女轉換成資深大齡女子,但那些看免費電影的日子與記憶,仍不時迴旋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