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一忠

七月時，凱米颱風重創台灣中南部，歷經五天痛苦折磨，鎮日清理家園，人早已虛脫無力，待稍事休息，望著成堆發臭的垃圾，簡直是一場夢魘，也讓我憶起民國七十年的新營九三水災。

台南新營老家位於嘉南大圳旁，那是一間老舊、殘破的矮房，四周搭建竹籬笆當圍牆，狹窄的客廳兩、三坪大，兼具房間和飯廳，窗旁擺張書桌，堆放不少雜物，通道幾乎被堵塞，行走很不方便，雙層鐵床放右側。

那時，正值暑假期間，前一晚狂風驟雨，清晨五點多醒來，一下床才發現，拖鞋被沖走，淹水超過膝蓋，涉水走出家門，外面汪洋一片，滾滾洪流溢過嘉南大圳，原本的紅磚路已消失不見。

雨勢又大又急，水位持續往上升，幾乎達一個人高度，全家蜷縮在鐵床上舖，幸好不久雨水消退，否則恐怕要爬到屋頂上逃難了。歷經大雨肆虐，家中財物損失不貲，許多家具都泡爛，連最珍貴的黑白電視機都報銷，災情十分慘重。

四十多年前，台灣經濟尚未發展，物資缺乏、建設落後，衛生條件不佳，大淹水過後，整個新營市區一半淪為河道，馬路上垃圾堆得滿山滿谷，髒亂程度令人作嘔，又因停水無法清理，比起今日的慘狀何止數倍。

場景拉回現在，凱米颱風逐漸遠離，雨勢總算停歇，拖著疲累身軀，強打起精神重整家園，將家具和廢棄物堆在門前，靜候清潔隊來收取。回首兒時景象，家貧卻遇風災，缺水沒電難以清理，還要添購器具用品，真不知父親是如何撐過來的？

有關父親的定位，我曾為文：「小時候，爸爸真偉大；年少時，爸爸是偶像；叛逆期，爸爸沒什麼；結婚後，爸爸像座山；年老了，爸爸像是神。」如今遭逢颱風災變，憶起父親劬勞一生，一股淡淡哀思瀰漫，難以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