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佳靜

早晨醒來，窩在被褥裡，有一種單純、安穩的幸福。沒有惡夢，也沒有擔心、恐懼。走到陽台，初春的陽光，像一朵優美的花蕾，在綻放著美好。

終於擺脫了外子被皮蛇纏身的日子。幾個月前，我曾做了一個惡夢，夢見母親被蛇追，在夢中，母親離我約有一公里遠，而我們之間還隔著一條河，我看得冷汗涔涔。倏地醒來，在一旁的外子跟我說：「妳怎麼了，剛剛的尖叫聲把我吵醒。」我告訴外子我的夢境。他回我：「幸好只是個夢。」

一個多月後，外子有天晚上告訴我，他右手、前胸和後背感到痠麻，不知是不是之前寫論文壓力太大？就吃了止痛藥。後來，他身上開始起小水泡，他想可能是止痛藥引起的副作用，止痛藥上面寫可能會引起蕁麻疹，我犯過蕁麻疹，感覺外子皮膚上的小水泡並不像蕁麻疹，而且他又說疼痛並未改善，我建議他去看醫生。

醫生診斷後確定是帶狀皰疹，並且建議住院二個星期，以利於治療。我一聽心裡七上八下，因為母親曾罹患帶狀皰疹，而且跟我抱怨疼痛異常。還有，外子受聘於湖北黃岡的大學教書一個多月，等於我們在異地一個多月他就生病了。

才剛酩酊於異地生活的新鮮，卻又陷入天寒地凍的陰霾中。外子開始住院時是冬天，那陣子剛好是黃岡特別冷的時刻，每天最高的平均氣溫都只有攝氏七至八度，早晨的低溫經常是零度，甚至還出現零下五度的情況。我天天搭車跑醫院，儘管已經穿著羽絨衣、戴著手套、羊毛襪，極度怕冷的我，卻還是相當不能適應，一度以為自己也要生病了。

外子每天治療的過程中，我除了關心他的病況，也會跟他分享心情與每天發生的事情。除了坐出租車（計程車）被坑，還被關在電梯中十分鐘，讓我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忐忑，這也是生平歷經最長時間的寒冬，儘管已經穿了羊毛襪，竟也有幾次腳趾凍傷的經驗。

而外子每天在醫院打點滴，還要接受理療，儘管病情已漸漸恢復。卻要忍受隔壁病人的家屬偷偷在醫院吸菸，與病人不洗澡的體味，而醫院緊湊的治療行程，也降低他的睡眠品質。某天，他要出院的前夕，我忽然想起幾年前母親罹患帶狀皰疹，我為她擦藥的情形。我跟他說：「之前的夢境或許是個預言，不過終於要擺脫皮蛇纏身的夢魘了。」那一天，走出醫院，醫院對面的湖水顯得特別湛藍、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