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佳靜
我從未戴過戒指,就連結婚時,也主動跟外子說我不需要戒指。昨天,整理抽屜時,我拿出一枚金戒指戴上,並賞玩許久。
今年三月,外甥女結婚後不久,母親送了她一枚戒指,也送了一枚給我。我跟她說又不是我新婚,都快半百了不需這種飾品。後來得知,這枚戒指是母親的嫁妝,意義非凡。
我出嫁後,和母親聚少離多,她幾年前開刀後又行動不便。母親透過大哥拿了兩只戒指要我選擇其中一款,我選擇了有葫蘆造型的。我這輩子從未看過母親戴任何戒指,經她敘述我才知道,她有好幾枚金戒指藏在祕密角落,這只是她的嫁妝之一。
從小,我就喜歡葫蘆。那是因為喜歡吃葫蘆瓜,也覺得葫蘆造型討喜,年紀稍長,更知道葫蘆諧音福祿,具有福氣和財富的象徵。且葫蘆多籽,寓意子孫滿堂,母親如今果真樂享含飴弄孫之福。因此,從不戴戒指的我,也希望沾點葫蘆戒指的光,戴上母親的愛與祝福。
母親一生保守、勞碌,雖有閒適安康之福,但她執著於辛勤才有碩果。她也覺得戴戒指會影響家務和工作,但我記得母親在縫紉時總戴一種類似戒指的指環,長大後,才知道那叫頂針。頂針表面布滿小坑,一般套在中指,縫紉時若針線穿不透較厚的布料,用頂針會讓手指更易發力,就可穿過厚實的衣物。
母親的手巧,年輕時在鄉村,總有人請母親縫製衣服,如今她的視力模糊,已經無法穿針引線,但我依然記得她那雙爬滿皺紋的手,戴著頂針嫻熟地飛針走線,那枚頂針戒指在燈光下顯得晶亮。
母親的上半生,操勞又操心,父親二十年前猝然離世讓她倍受打擊,這幾年又病痛不斷,但她還是用頂針戒指頂住了家的一片天。而不戴一般戒指的她,也戒止了現代都會女性享有的休閒娛樂,恪守在她傳統文化和鄉村生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