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我在Z企業琢磨好我的打字速度。報到第一天，桌上擺好兩份報紙，負責資料整理的小宛，長相秀氣，眼窩深依稀畫了妝，但是沒有。她眼窩深、加上眼睫毛長，長相猶如後來宮廷片裡的「娘娘」。

我誤解了，她是清純小姑娘，但她的交付又讓我們無可商量，「十點以前要交喔。」我趕緊問同事小牛，要我針對兩份報紙做什麼事情啊？

當時的辦公環境並非「人機一體」，辦公桌就是辦公桌，電腦架在一旁，小牛拿著報紙走到電腦區，指著社論說，「要濃縮為兩百字左右。」

上班第一天我簡直是一隻烏鴉，「啊啊」地叫。還是同事小華貼心，坐我附近邊打字邊說，「Z企業事務多，公子們每天都要讀社論，但又沒有時間，於是讀我們的精簡版。」小華帶著喜悅與自負，畢竟濃縮版社論將分送高層，「公子們」是Z企業第二代接班人，因為姓王，便有大王子、二王子以及小王子。

這的確是讓人驕傲的事。因為我的財經畢業背景，他們把最難的《經濟日報》、《工商時報》分派給我，我打字速度不快，再感到小宛背後盯著，九點五十完成任務，依稀跑了一趟五百障礙。

小宛的資料櫃有好幾個，緊緊挨著旁邊，除了如廁或者倒水等暫時離席之外，用餐或公務外出一律上鎖。好幾個櫃子啊，一個鎖發出兩聲喀啦，五個櫃子十聲喀啦，如果Z企業有諜報站，小宛必定是中心人物了。

再一次，我聽見喀啦喀啦，小宛拿著一疊資料分送高層。Z企業事業體真大，小宛二十分鐘後才回來，站在我旁邊笑得燦爛，「王協理說昨天的《經濟日報》寫得真好。」她的意思該是，我濃縮得真好。

我無從分辨是否真有那麼回事，但看著小宛，我也燦爛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