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翁稷安(國立暨南大學歷史系副教授)
這正是《夕暮人生》一書的價值所在,你當然可以一直假裝是身著新衣的國王,等到寒流來襲,才驚慌失色。又或者接受來自《夕暮人生》這樣誠實的以「故事」為提醒,在心態上做好準備,體認悲苦和哀愁的必然,坦然以對。
《夕暮人生》裡的作品,可以分為中年齋藤和老年齋藤兩個不同的階段。中年齋藤的作品擅長由生活中的細節出發,挖掘出當中蘊藏或折射的情感,在畫面的營造和節奏上,仍帶有些許插畫的韻味。以日常中大小不一的平凡事物,寄託著中年的哀愁。
對比於中年,老年齋藤更為冷酷而無情,連筆觸都不再像是早年輕柔的插畫風格,畫面出現大量以線條堆疊而成的陰影,並不再用間接的隱喻表達生命的沉重,而是毫不保留地在每一個畫格裡,以線條、構圖到敘事,抽去所有希望的空氣,只剩下窒息的壓抑。角色的面容與其說寫實,不如更接近醜惡;大幅激增的對話,與其說為了情節的推進,不如說是呈現人世的雜亂紛擾。故事軸不論單一或多線,最後都將導向死亡,然而死亡只是一面鏡子,用來折射貫穿於〈囚人〉、〈孤獨死之館〉兩則故事裡最根本的質問:當生命走向尾聲之際,「活著」究竟有什麼意義?
(本文摘自鯨嶼文化出版《夕暮人生》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