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素

文/千湖  |2023.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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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欣瀚

文/千湖 

疫情期間,友人們相互傳訊表達心情鬱悶,我卻淡然處之,安之若素。並非我心智非凡能抗壓,而是歷經骨折開刀那半年的周折──人生中難得的一段時光。

七年前,被學生從轉角竄出撞倒造成骨折,當日同事送我至醫院急診照X光,結果判定無骨折。告知很痛啊!就給了一堆止痛藥。無奈只能強撐著上二十三天班。直到止痛藥失效,在長庚掛急診方知,原本只需利用石膏固定的一般性骨折,卻因強迫走路至裂縫嚴重,沿邊布滿出血斑點,再不開刀就變開放性骨折了。

麻醉師還抱怨說,骨折是要立刻處理的,這樣很危險你知道嗎?我把前因跟他說明,他默然片刻後,說:「因為骨折基本是無法站立。」果然是我的錯,太能忍痛了!所幸平安開完刀,過了第一關。

我迎來了坐輪椅看天的日子,因左腳小兒麻痺,撞傷的是右腳,這下不只需坐輪椅,連洗漱、浴廁都難自理。對自己人生的掌控,從未失手過。第一次面臨如此驚慌難堪的境地。

像陀螺般轉慣的我,面對陡然空下來的漫漫長日,竟不知做什麼?最愛的書也無心閱讀,除幾個至交來訪,不想見別人。鎮日望著落地窗外的一角天空,心裡一片茫然,思忖今後將如何呢?素來為家中精神主心骨的我,第一次不想動腦,就那麼木著臉,木著心看著旦暮。

那陣子脾氣暴烈,時時與先生為難。後來,經過一些思索,彼此有了新體認與共識。於是勸下怒氣衝衝想提告的兒子,不想去究前因,只想面對眼前的果,思解未來的路。

終究無法容許自己醉生夢死,心想,人生已過九九難,豈能過不了這一關?某日打開電視,剛好看到淨空老和尚在講經,他露著慈祥的笑容說:「知道那是輪迴業,要了生死,不是做不到,『老實念佛』就能做到……」

彼時想起今生,彷彿一直在闖關,過關的是心累身疲,過不了關的是跌入遺憾、怨瞋漩渦。難道來生還要如此過嗎?意念突然清明,覺得也許受傷是一種契機,好與不好,其實是一體兩面。

變化不是那麼容易的,從茫然、不甘、破壞性到重建思惟。這其中道理很簡單,因為終究無法背棄良知與深入骨髓的積極本性。於是從皈依佛光山、聽經,學象棋、拾畫筆、晨起運動……給自己安排至今想來,層次依然豐富的日常生活。

爾後心境靜謐、遇事安之若素,餘生想必也能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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