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尚智

有學者將英國霍華德（Ebenezer Howard）所倡議的「田園城市」（Garden City），與美國萊特兄弟（Wright brothers）發明的飛機，譽為二十世紀初的兩大發明，因為皆預示著偉大時代的來臨：飛機帶著人們飛上天空，而田園城市創造美好家園。

田園城市的構想，不只是霍華德的一己之見，更是在大英帝國國力最強盛的維多利亞時代（1837-1901），由於貧富不均日益嚴重，有良心的知識分子與企業家從事社會改革的集體產物。

在此之前，包括被後世稱為「烏托邦社會主義」代表的歐文（Robert Owen），致力改善工廠的勞動條件；以及利華兄弟公司（Lever Brothers，現今聯合利華公司Unilever的前身）為工廠工人建設的田園新村，都是當時的社會改良方案。

霍華德並非精英出身，他在一八五○年出生於倫敦的小店主家庭，長年擔任薪資微薄的議會速記員，卻思考著改變社會現況，並在一八九八年發表著作。這本之後改名為《明日的田園城市》（Garden Cities of To-morrow）的作品，不但多次再版並有多國翻譯版本，日後更成為現代都市計畫領域的奠基之作。

許多人將田園城市的理念，誤解為家家戶戶有花園或廣設公園綠地、景觀大道的「花園城市」，其實不然。在霍華德的構想中，每個田園城市居民約三萬多人，內核的「城市」占六分之一的土地面積，外圈是廣闊的「田園」，占六分之五的土地面積；結合城市工商業與鄉村農業，擁有自給自足的社會與經濟機能，並透過鐵路與運河串聯其他田園城市，形成一個有機的城市系統。

另外，田園城市並非激進的社會主義實驗，而是嘗試調和社會改革的理想與人性的自利傾向。主張由城市居民組成信託基金會，透過貸款籌募資金，在市場上購買土地，以地租盈餘支付城市的基礎建設，包括道路、學校、公園等，並逐年還清貸款本息。

霍華德不只坐而言，並且起而行，他在英國創建了兩座田園城市：萊奇沃思（Letchworth）與韋林（Welwyn）。由於田園城市的進步理念，吸引了許多追求自由的人們慕名而來，當時外界傳聞，萊奇沃思住著一群古怪的中產階級，穿著鬆垮的長袍與拖鞋，吃素、不喝酒、說世界語（Esperanto）。

實際上，居民穿長袍與拖鞋是無稽之談，但此地的確有很多素食者，還一起開設素食餐廳。由於霍華德認為是否飲酒為個人自由，於是一九○七年當地舉行了第一次公投，因多數居民反對在市中心賣酒，所以這裡的酒館只賣果汁和熱巧克力。另外，霍華德本身也提倡世界語，他認為這是消除隔閡的方式。

田園城市的思想，廣泛影響了全世界的城市面貌。值得一提的是，台灣一九五○至六○年代的城市發展，例如中和及永和的都市計畫、南投的中興新村、新店的花園新城社區，都容易令人聯想到「田園城市」。但實際上，這三者的誕生有其本土背景，主事者也不一定真正理解源自英國的田園城市思想，因此與正宗的田園城市理念有著不小的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