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天地--商代玉器旋轉切割的風格

吳棠海 |2006.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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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玉器是在新石器時代晚期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但是受限於出土資料的全面性不足,目前還不能看清商代早期玉器的整體風貌,不過在河南安陽殷墟、山東益都蘇埠屯、滕縣前掌大及江西新干等地的商代遺址陸續出土後,已經能夠掌握商代中晚期的玉器風格了。

根據現有的出土資料,在新石器時代晚期曾經盛極一時的玉琮、玉斧、玉鉞、大璧、多孔玉刀、牙璋等器物,到了商代中期以後,紛紛式微或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玉戈、柄形器、凸脣璧及大量的象生動物玉飾,與極少數的玉簋、調色盤等品類。這些器物以獨特的工藝製作,在造形與紋飾上開創出新的特徵,成為商代玉器的典型風格。

一、商代的新興品類

商代的新興品類以玉戈、柄形器及凸脣璧三者最突出。其中,屬於兵器類的玉戈在龍山時期就已經開始出現,經過二里頭文化到商代,形制愈趨成熟。

商代的玉戈大多體型偏大,長度介於二十至六十公分,主體部份稱為「援」,前端為三角形的尖鋒,周邊都有扁薄的邊刃,器面中間突起一道中脊,「援」的後方收窄為「內」,猶如長方形的握柄,「援、內」之間透穿一孔,可以安於柲上使用,或是直接用手握持。雖然它的造形與銅戈相似,頗為鋒利,但是真正負有實用功能的是銅戈,以珍貴玉料琢製而成的玉戈,則是身分地位的象徵。

柄形器的造形呈長條狀,最上端為一薄頂,其下兩側收腰再變寬,然後向下延伸為長方形狀,表面光素無刻紋,或者雕琢了凸稜紋、瓣紋等紋樣,末端收窄為凸狀榫,可以和其他的器物插嵌在一起,可能也是禮制性的器物。凸脣璧的造形以「內圓外圓」的玉璧為主體,但是中心圓孔的孔壁向上、向下延伸,形成突起的環邊,因此又稱為「凸緣環」或「有領環」,是商代特有的品類。由於在凸脣璧的璧面上,常有粗細相間的環狀弦紋,這些弦紋不像刻意雕琢的紋飾,倒像玉工在製作過程中所留下的痕跡,因此筆者從它們的走向推測琢製工具的施力方向與方法,判斷它們是以特殊的「旋轉切割法」製作出來的。

二、獨特的旋轉切割法

「旋轉切割法」是一套經過計畫、經濟有效的玉料消耗法,它的製作過程以下述二個步驟為主:

(一)首先將塊狀玉料琢磨為圓形的短柱狀,以管鑽法取出內部的心料,此塊心料可以製作為圓雕蟠龍。例如殷墟婦好墓出土的圓雕蟠龍中,有直徑四‧五公分、厚一‧五公分者,與玉璧的內孔大小接近,極可能是用柱狀心料製作而成的。

(二)將中空的圓柱形玉料套入一個具有動力的旋轉軸上,以尖細的切割器由柱狀玉料的側邊及上下兩面的近孔緣處切入,把圓柱狀玉料分割為一個凸脣璧與二個傳統圓璧。

由於商代玉工採用旋轉切割法的關係,會在玉璧表面留下環繞內孔的圓弧狀弦紋,而且因為解玉砂在琢磨的過程中,從數量多、顆粒粗的狀態,逐漸耗損為數量少、顆粒細的狀態,待玉工增添解玉砂後,琢磨的力道才又重新增強。如此周而復始地循環之下,使切割痕產生由粗漸細的變化,這也正是商代玉璧或凸脣璧往往具有粗細相間之弦紋的緣故。

三、圓弧狀的動物造形

旋轉切割法不僅產生了「凸脣璧」這樣的新造形,緊接而來的玉料消耗,更讓許多玉器的造形與「圓」發生了密切的連結。

當商代玉工以旋轉切割法,將圓柱形玉料分割為一個凸脣璧與二個傳統圓璧之後,三者既可以作為成品來使用,也可以當作玉料片,繼續分製為其他的器物。如傳統圓璧分切為二或三等份,可以製成鳥形珮、魚形珮及龍形珮等玉飾,而中間的凸脣璧也可將圓盤形的璧面雕琢為數個鳥形珮,留下中間的環形手鐲。

這樣的分製方法,讓商代的鳥形珮、魚形珮及龍形珮等玉飾,往往呈現彎曲的璜形輪廓,更因為依料施工的緣故,讓商代玉鳥順勢成為站立的姿態。例如殷墟婦好墓出土的玉器中,有一件鳥形珮作昂首挺胸之狀,它的冠羽極高,尾羽曳於後方,整體的弧度恰似半個圓璧。而同墓出土一對魚形玉璜,弧度近似三分之一圓,表面有弧形線紋,腹鰭朝器身兩側突出,正是以凸脣璧製作而成的特徵。

四、紋隨形走、遍布全身

商代玉器以砣具、桯具、三角稜具製作的邊飾鏤空塑造器形的輪廓,再用器表上的紋飾鋪陳出各種造形的具體特徵。這些紋飾隨著器形的需要延展,標示出蘑菇角、冠羽、眼睛、鼻吻、翅膀、尾巴等部位,在身形比較寬闊的器面上,以重複性的線紋,強化動物的軀體,產生「紋飾滿身」的裝飾效果。在隨形彎轉、遍布全器的紋飾中,有的採用雙線陰刻而成,有的將雙線外側的地子琢低,形成淺淺的陽紋,或是直接以陰刻的單線紋來表現。其中最引人注意的紋飾首推「臣」字形的眼睛,往往以超大的比例作為動物頭部的表徵,其次則是線紋常作方硬的轉折,形成剛勁有力的紋飾風格。

例如河南省安陽市劉家莊出土的獸面玉飾,表面雖有白化現象,仍然可以看到微微突起的陽紋勾勒出蘑菇形的雙角、臣字形的大眼及雲紋般的鼻吻等五官,紋飾轉折處皆極剛硬,與巨大的臣字眼相互呼應,產生炯炯有神、肅然剛毅的強勢氣魄。

由於旋轉切割法的製作方式、特殊的邊飾鏤空及遍布全身的剛勁紋飾,讓商代玉器建立起獨樹一格的時代風格,只要我們能夠掌握這些特徵,就能正確地鑑賞商代玉器。下期將以西周為題,從形制功能與紋形關係中,分析西周玉器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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