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振念
公園的梅林因為這場新雨
在銀杏和楓樹的身後漸漸
漸漸轉綠,淀川的河水仍然
潮打空城。我聽見雨聲滴答
說著歷史的豐饒與寂寞,此時
有一種情緒在我胸中遲緩升起
桃山時代的旗鼓寒鴉,滄溟惆悵
仿如伏見城中,羽柴❶的行草家書
說著那石山本願之寺,攝津之地
德川幕府的家臣,毀城而又築城
那時木魚返響,梵唱聲入天涯
有一種情緒在我胸中浩浩升起
我想著權力與名位的意義
大雨滂沱的天守閣,簷飛
錦鯉。那時東西軍冬夏對陣
號角響在關原的浪人群裡
響在水堀逃難的農民眾中
於生死的邊緣,於血汗的邊際
四百年,我還聽到歷史的嘆息
聽到鳴金伐鼓的間隙,傲慢
與猜忌正急速升起,七宗罪
巍巍寫在人性最顯眼的地方
金箔裝飾的本丸奧御殿千疊敷
窗櫺裡映襯著士兵的累與淚
風雨滂沱的大阪城,五月
我想著戰爭與詩歌的問題
以及無力的和平主義。那時
歷史的火炬,燒向本能寺
燒向多變的時代。我想著,詭譎
世局,誰主浮沉?誰能張弓射弋?
註:豐臣秀吉,出身平民之子,本無姓氏,自取姓字羽柴,後被賜姓豐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