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鍾芝

今天回去看媽媽，拿了木耳飲和紅豆糕給她吃，她都說好吃，中午吃了一碗菜飯喝了半碗魚湯後，我問她您有沒有吃飽？她卻說還沒吃呢！我那102歲的母親又患迷糊了。不過72歲的我還有娘家可回，有百歲母親可看，真覺得幸福。

母親出生在日治時期，外祖父母經營糕餅舖，家中4男3女，姊弟眾多，戰爭期間糖是管制品，聽母親說當時一袋糖可以換一台裁縫車，而母親卻在糖甕邊長大，算是幸福十足。

外公是賢德之人，外婆頭腦靈巧，所以孩子個個聰明會讀書，但食指浩繁，眾多孩子的求學路，女孩子往往就是被犧牲的那一個。當小學老師日本先生來到家中，告訴外公說母親頭腦聰明一定要讓她繼續升學，但外婆礙於農活家事都需要幫手終無奈地回絕，這件事讓母親有生之年耿耿於懷。

熟女年紀的母親嫁入夫家時，環境還算小康，面對寡居母親帶大的丈夫和小姑，母親是辛苦的。接著孩子一個個的出生，日子也一天天的窘迫，加上父親替小舅作保，稻作農地遭到拍賣，田產由7分剩下3分，8口之家怎麼夠吃呢？

母親只好外出打零工，一日所得8元，而當時一斗米卻要12元，孩子正值成長期，一斗米3至4天就吃完了，日子只好在賒米的難堪中度過。聰明的母親窮則變，變則通的做起了小生意，賣板條、粽子、碗粿，家裡做好後挑到街上、市場去賣。孝順的母親雖然生活拮据，仍不忘在途中送一份去給年邁的外公外婆享用。

日子在窮困中度過，母親養成了隨遇而安的個性，起早趕晚常常忙到深夜還無法就寢。苦難總有熬出頭的時候，勤勞的母親70幾歲時已不用忙生計，便每天到廟裡學誦經，當義工，花園拔草、洗廁所、刷洗手台樣樣來，凡事體驗，樂在其中。

媽媽現102歲了還常誦經給兒子們聽，面對生病的小兒子總憐愛的輕搓他的手，告訴他年紀大了不要做那麼辛苦了，要照顧好身體，慈愛展露無遺。

母親是傳統有品德的女子，竭盡所能的伺奉奶奶到96歲，外婆也近100歲，有好吃的一定先拿給老人家品嘗，三餐的料理，日常生活的照顧，母親都親力親為，直到她們離世。

現在母親已102歲，行動不便，平時有外勞陪伴，孝順的兒子晨昏定省，女兒也常帶好吃的點心、漂亮的衣服回去探望她。願母親有生之年，平安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