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母
她是我的另一個母親──我能幹嚴厲的婆婆。
當年與老公交往時,他開宗明義地說:「我是長子,母親三十初頭即守寡,含辛茹苦養育四個兒子長大成人,婚後得跟媽媽同住,如果妳認為不妥,趁感情未深時,和平分手,免得日後兩人痛苦。」A型魔羯男果然理性務實,我喜歡。
身高一七○、處女A的婆婆,很有大女人的氣魄,靠一手好廚藝擺平四個媳婦與八個孫子。她的做菜功夫很有大廚的架式,因為少女時代跟總舖師學過,當了六年助手,直到婚後懷孕才停止辦桌工作。
婚後與婆婆同住的日子,像家裡住了整潔股長,東西放定位、碗筷隨手洗、浴室保持乾爽、衣服每天洗晒,懶散慣了的人,剛開始當然極度不適應,「等一下」也不會怎樣啊!
多看幾次臉色,我也看懂了,「馬上做」保平安。廚房是婆婆的天下,早上有現打的豆漿、現烙的蔥油餅開啟一天的味蕾;中午有愛心便當,可讓同事羨慕;晚上下班桌上一桌好菜,撫慰被機車主管毒舌摧殘的心靈。飯後我洗碗清理廚房,只有這一刻,才像個賢慧的媳婦。
婆婆的水餃、韭菜盒、蔥油餅深得公司同仁喜愛,她不嫌麻煩的幫我做公關,三不五時讓我帶去公司分享,吃到變家庭副業。每個月水餃的出貨量,讓她忙得忘記老之將至。
每個星期天小叔們輪流回家看母親蹭飯,隔壁鄰居說:「王太太每個星期都在辦桌,好熱鬧。」是啊!婆婆煮菜不手軟,從不「青青菜菜」,總要留一份讓他們帶回家。媽媽的味道永不嫌膩。
七歲開始下廚的婆婆,灶前的身影一站就站了快八十年,背駝了、腰彎了,還是堅持自己天天下廚,我只有洗菜洗碗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