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滌姬

女子中有高瞻遠矚、文治武功兼具的豪傑人物嗎？「嶺南聖母」冼夫人，就是這樣一位奇女子。

冼夫人生活在梁、陳、隋三個朝代，出生於南越首領高涼冼氏家族。自幼聰慧，既能撫循部眾又善行軍用師，還規勸兄長改變恃強凌弱的惡習，從而止息與其他部族間的怨隙，令海南、儋耳千餘洞歸附。

當時，羅州刺史馮融來到嶺南，發現政令無法推動，便為他的兒子高涼太守馮寶聘娶冼氏女為妻。婚後，冼夫人引進中原禮樂教化來約束部眾。有親人以身試法，冼夫人毫不放縱。從此政令有序，人民不敢任意違犯。

梁朝末年，侯景作亂，高州刺史李遷仕邀馮寶前去商議。冼夫人對馮寶說：「李遷仕不聽上級號令，鑄兵聚眾，別有用心，你不如等幾天再回覆。」

數日後，傳來李遷仕造反消息。

馮寶問：「現在怎麼辦呢？」

夫人說：「如果你現在前去，免不了一場爭鬥。你就謙卑地說自己性格懦弱，不敢前往，但準備了厚禮，讓家中婦人前來相贈。對方聽了，必定歡喜而撤銷防備。我帶著千餘兵士，裝成擔夫，只要進到城中，攻其不意，必能成功。」

兩人依計而行，果然大敗李遷仕。冼夫人率兵平亂，一路打到灨石，和長城侯陳霸先會合。

夫人回到高涼後，對馮寶說：「陳霸先都督極得眾心，是大有為的人物，你應該多多資助他。」

馮寶逝世，嶺南大亂，但冼夫人治下的州郡仍然平穩安定。陳朝年間，歐陽紇謀反，抓走冼夫人九歲的獨子馮僕，令他寫信回來勸降。冼夫人回覆：「我兩代忠貞，不能為了你而辜負國家。」並親自領軍營救馮僕，將叛軍打得四散奔逃。

隋朝立國後，派韋洸前去平定嶺南。韋洸眼見一片群山峻嶺，逡巡不敢進。聽說嶺南人重義氣，就派使者帶著陳主勸降的書信，以及當初冼夫人贈予陳主的犀杖、兵符，作為信物，去面見冼夫人。看到信物，冼夫人慟哭不已，經過再三審時度勢，終於歸降隋朝。

不久，番禺人王仲宣造反，將韋洸困在州城。冼夫人派遣她的孫子馮暄率師救援。馮暄卻故意遲留不進。夫人大怒，派人將馮暄帶回，繫於州獄。又派另一個孫子馮盎前去與隋朝軍隊會回，共同擊敗了王仲宣。冼夫人親自披上戰甲，乘戰馬、張錦傘，領著騎兵護衛朝廷詔使裴矩巡撫嶺南各州，各部落首領也都親自前來參謁。

中國數百年的分裂，至此完成統一。隋文帝非常高興，追贈馮寶為廣州總管、譙國公，並冊封冼夫人為譙國夫人。夫人受封而不驕，時時囑咐後輩：「汝等宜盡赤心向天子。我事三代主，唯用一好心。」

冼夫人保境安民、繁榮地方，深受愛戴，被尊為「嶺南聖母」，嶺南、海南乃至南洋等地，都有民眾建廟祭祀。蘇軾從嶺南到海南，見到冼夫人廟香火鼎盛，笙鼓喧天，作詩〈和陶擬古九首其五〉：


馮冼古烈婦，翁媼國於茲。
策勳梁武後，開府隋文時。
三世更險易，一心無磷緇。
錦繖平積亂，犀渠破餘疑。
廟貌空復存，碑版漫無辭。
我欲作銘志，慰此父老思。
遺民不可問，僂句莫余欺。
犦牲菌雞卜，我當一訪之。
銅鼓壺盧笙，歌此送迎詩。


「唯用一好心」的冼夫人，功在嶺南，忠孝傳家，遺澤流風迄今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