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我當了幾回九命怪貓，在北返的國道上。車窗已有裂縫，這一天終於整片掉落。車主李東培沒有進廠維修的意思，反倒鬆一口氣，幸好已經完成大台中房地產建案的察訪。

在當下，也許電腦桌前滑動手指，拜拜谷歌大神，就能獲得多數情報，房地產屬於高資本、高獲利投資，不親訪，很容易被運作的圖像蒙蔽真相，訪客戶與建案講究眼見為憑，且雨天、晴天，日間、夜晚各有變數，東培哥整頓資料，說服自己功課做足，又不十分確定。

猶豫心思被掉落的車窗徹底否決，這是待在台中的最後一天。開上高速公路，車子自個兒飄移，東培哥的雙手不曾移動，他吃一驚扳正。國道風大，山坳或者車子經過帶來陣陣氣流，刮進毫無遮掩的右車窗，變更方向。我想到用厚紙板遮掩，東培哥則打開左車窗，讓空氣對流。

厚紙板沒有找到，對流產生效果，可依然左右游移。我把命交在他手中了，竟然不怎麼慌，猛盯路況不久也就放心倚靠，幾乎打起瞌睡。他找我攀談，「小吳、小吳，你怎麼看待台中重劃區呢……」我沒有想法只好瞎說，房價高於行情，建商恐怕要賠錢了，他笑了笑。

當年的二期、三期陸續擴大，不僅建商，投資客也賺進大把鈔票，印證我當年果然瞎扯。

他讓我別說車窗之事，怕未婚妻擔心。「未婚妻？」我吃驚的程度更勝車窗事件，他不知何時與我主管交往，成婚在即。辦公室戀情眼皮下進行，我也毫無所覺，我對所有案情都蒙昧，而今回首，慶幸東培哥都看得清楚。

不久後我轉換職場。在沒踏上的房產人生路，我始終是東培哥的副駕駛，而且我到現在還沒學會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