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聰哲

歲次癸卯年，生肖屬兔。兔，獸名，是一個十分生動的象形文字。字源始於甲骨文，字形有如側身之描摹，像兔子有頭、長耳、有身、有足及短尾。之後進一步出現圈地畜兔的字形，可推知當時對兔子已有畜養的生活形態。兔在古籍中尚有其他別稱，《爾雅》稱兔崽為「嬔」；《禮記》曰「明視」，言其目不瞬而瞭然；《本草綱目》曰兔屎為「明月砂」或「望月砂」；《爾雅翼》號「建毛」，源於兔足底皆毛，性狡以善走。

兔身大如狸，首形如鼠而尾短，耳大而銳，或立或垂，上唇缺縱裂，外露兩顆大門牙，眼在臉部兩側，長鬚主觸覺，前足短有銳甲善挖掘，後腿長有建毛利跳躍，體毛柔軟細膩，雌雄合和孕育後代。《博物志》曰：「兔望月而孕。」《論衡》云：「舐雄毛而孕。」又《埤雅》曰：「兔口有缺，吐而生子，故謂之兔。」應屬體察有誤，不經之談，姑妄聽之。

歷代文人筆下的兔子神韻意象，分述如下：

‧狡兔喻小人

《詩經》中關於兔者計有五篇，如〈王風‧兔爰〉：「有兔爰爰，雉離于羅。」兔性狡猾為喻小人，雉性耿介喻為君子，引網雉縱兔，諷君昏世亂；〈小雅‧巧言〉：「躍躍毚兔，遇犬獲之。」毚兔就是狡兔，亦喻小人；〈國風‧兔罝〉敘述狩獵兔子的情況，在當時具有軍事訓練的作用，故從兔罝（補兔的網子）轉成獵手，進而跳向武夫，終為國干城；又如〈小雅‧小弁〉：「相彼投兔，尚或先之。」以兔子自投羅網，尚有好心人幫它解難脫災為喻，抒發父親殘忍、不念親子之情的感慨。

‧玉兔呈祥

「天冥冥，雲濛濛，白兔擣藥嫦娥宮。」（歐陽修〈白兔〉）玉兔又稱月兔，古代神話傳說白兔擣藥、吳剛伐桂，若能攀折月宮桂花，會有及第祥兆。然烏飛金，兔走玉，難留住；那金烏箭疾，玉兔梭飛，往復還，任他烏兔走乾坤，始信浮生總是空。

‧兔毫繪宏圖

兔毫是用兔毛製成的筆。《定州志》載：「秦始皇遣蒙恬將兵二十萬北戍，恬因屯中山獵兔，拔其毫以製筆。」自此文人拔毛為白筆，遍灑春分翰墨場。官宦人家，則思揮兔毫規畫謀略，以大展宏圖。

‧卯畜衍慶

按照十二生肖排序，卯屬兔，卯畜即兔子，其孕育力強，每次產仔數可達四至十二隻。《唐書五行志》載：「永淳中，嵐勝兔害稼，千萬為群，食苗盡，兔亦不復見。」兔子繁殖力可見一斑，被引喻為綿延吉慶，用於祝頌子孫眾多，某些地區常於婚宴中以兔型饃祝賀。

‧兔𠓗生風

𠓗字是組合字，玉篇釋：「急疾也。」與「赴」同音同意，本義指奔向、奔赴。𠓗字，從三兔，犇與、驫、猋取意同。「兔走疾于麒麟。」（王充〈狀留篇〉）故言兔足輕捷而靡制，三之則更疾矣，疾走則生風。「生風」一詞典出《白虎通‧八風》，本義形容生風清涼，後引喻為「蘊義生風，以鼓動流俗」，具有產生使人敬畏的聲勢或氣派等意思。

兔子形態可愛，自古一直被認為是瑞獸，不僅被人格化、神格化，還進一步被藝術化，歷代被文人詩詞歌頌，為丹青所畫，進而融入中國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