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慧文

老爸的生日在父親節的前一個星期，於是每年八月便是我們家聚的時候，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唱著生日快樂歌，父親也總以宏亮的濃濃鄉音唱和著。

父親八十九歲那年，帶著兒孫返鄉省親。車行過廣東潘田鄉界，斗大的「潘田人民歡迎您」這幾個字映入眼簾時，父親情不自禁的脫口說出「潘田：我生長的地方」，雖然只有短短的八個字，卻是一甲子的鄉愁！

這一年八月，父親在故鄉和親族相聚，堅持拄著杖上山祭祖，他說：這是我少小離家後，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問候祖靈，無論如何都要爬上山。或許是思親的力量吧！平日懶得走動的父親，這日卻是精神抖擻，健步前行，他不發一語，在祖墳前佇立良久，想是思念親人，內心翻騰不已。

親族們在老家的三堂屋為父親辦了九十歲的生日宴，他開心極了！舉杯祝福大家平安健康！又接連著幾天，父親忙著和手足、親友敘舊，熬通宵也不喊累，和日常八、九點就上床睡覺判若兩人。

在故鄉的生日，父親始終念念不忘，回家後，經常在黃昏便哼唱起了「家在山那邊」，更拿筆寫下：「親友扶持越叢嶺，烈日當空祭祖靈；謝忱至親厚款待，默然感念故園情」。

今年，父親九十六歲生日了，但我們卻再也聽不到他用宏亮的鄉音唱和著生日快樂歌。今年八月，我們準備了豬腳、蛋糕和父親最愛的金蜜芒果，聚在一起，哽咽祝禱：老爸！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