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得勝

從廚房窗口欣見鄰居廚房外有一叢煮飯花，煮晚飯時花朵綻放，讓我想起小時候每當與同伴玩得忘了時間，只要看到綻開的煮飯花，就知道該回家吃晚飯了；一朵朵紫紅煮飯花都是回憶的路標，引領我走回童年的煮飯花歲月。

廚房邊種的煮飯花，黃昏才盛開，是母親們的號角兼好友，更是愛串門子的阿蕊嬸最忠誠的朋友，提醒母親們該做晚飯了。當時，鄰居廚房大都相連，媽媽們煮飯做菜，妳少一根蔥，我缺一顆蒜，叫一聲，立刻互通有無，新的菜色也在此時互相指導、觀摩，甚至互送菜餚。

記得鄰居中，有一對從南部上來，賃屋而居的年輕夫妻，丈夫在建築工地釘板模，收入不多，夫妻教育程度也不高，但他們對鄰居彬彬有禮，很得人緣。這位年輕太太生產時，她的母親與婆婆都無法北上來替她做月子，媽媽就與鄰居幾位媽媽商量好，大家輪流做點有營養的菜餚給她補身子。

滿月時，這位年輕媽媽背著孩子送油飯，感激媽媽們對她的關懷，還告訴嬰孩：「她們都是你的好媽媽。」在那個煮飯燒煤炭、煤球的年代備感溫馨，煮飯花則是最忠實的見證者。

到了念高中，我才知道煮飯花學名紫茉莉，白天陽光朗照閉閤花瓣，不與群芳爭妍，待夕陽西下才綻放。月光下煮飯花則「惦惦開花惦惦水」，且有暗香浮動，是淡雅的茉莉香味。

「有很多煮飯花的回憶喔！」從童年驚醒跳回現實，原來我已站在鄰居廚房邊那叢煮飯花旁。主人夫婦笑容可掬與我打招呼。十年芳鄰未聞問，竟因煮飯花的共同回憶讓我們聊個沒完，好開心、好幸福！驀然發覺煮飯花真是很「母親」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