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董進彬

「天那麼黑，風那麼大，爸爸捕魚去，為什麼還不回家……」國小課本對於這一課最有感覺。父親十歲時就跟爺爺出海捕魚，膚色黝黑是父親給我的第一印象，記得有一次美勞課老師要我們畫自己的父親，我不加思索的，直接拿咖啡色蠟筆塗在畫作上的臉部，我知道黝黑的臉龐是父親對家人付出的印記，是用以換取全家七口溫飽的辛勞代價。

小時候父親若在家，我和哥哥們喜歡圍坐父親身旁，聽他訴說著海上的故事：海上如何上廁所、如何辨別方向、怎麼知道哪裡有魚、用什麼方式捕魚、魚喜歡吃什麼、暈船怎麼辦？收音機播報的風浪幾級是什麼意思？甚至有什麼靈異故事等等，我們聽得新奇；可是父親最後總會告訴我們要好好讀書，以後不要走他的路，討海工作真的太辛苦了。

長大後離鄉背井到外地工作，就少有機會與父親互動，不過，一路走來我發現父親的言行舉止，已潛移默化一點一滴影響著我。父親顧家以及對婚姻的忠貞，讓我能在健全的家庭平安成長；另外，父親不酗酒、不嚼檳榔，但唯獨菸癮戒不掉，我深受二手菸害，從小就討厭菸味，卻也讓我不染上述惡習；再者，父親的節儉，愛物惜物，與人為善，不與人爭等，都為我樹立榜樣，是我日後待人接物處事的準則。

父親的期盼成真，董家世代捕魚職業在父親這一代畫上句點。如今已退休養老的父親，這些年迷上泡茶，每逢過年回家，很自然陪著父親喝茶，一邊享受茶香一邊靜靜聽著父親說著茶道心得……時光便彷彿又回到四十年前，幸福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