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離

假日支援活動，主辦單位提供預訂的便當，盒蓋上並標注葷素，以防誤取。一掀開，竟見邊上橫躺著小條炸魚，襯著清炒韭菜及蒜味空心菜。韭蒜就算了，因為不少人不知何謂五葷（五辛），但有魚就太離譜了！悄悄地給承辦員發了訊：「素便當裡有炸魚呀！」

「我們訂的是方便素哦！」啊？別逗了，因為魚吃水所以算素的？這方便門未免也太開了點！

曾吃過一頓難忘的加蔥加蒜的素食餐，在僅一面之緣的屏東老伯家。

那年某個假日八點多，看到這位約六十歲上下的老伯帶著國中年紀的孩子，在租屋處對面工廠圍牆邊，或站或蹲，一直到近午，既沒有離開的意思，也不見有人招呼的跡象。眼見窄窄的簷蔭已遮不到正午的陽光了，倒了兩杯水，招呼他們進來廊下坐。這才知道老伯帶著兒子遠從屏東來，隔壁張家兒子是他同袍，借了幾萬元應急，說好隨後就還，可老伯等到退役了還不見還錢，不得已才找到家裡來；不巧張家兒子不在，父母說不清楚他的事。

債務事，實非外人所能置喙。見老伯言詞誠懇，男孩頭臉晒得紅通通的，極其忍耐的神色。鄉下地方用餐不便，只能煮泡麵讓他們止止饑。如此的簡慢，老伯還是千恩萬謝，日後還來信叮囑一定要到屏東走走。約莫半年後，趁到高雄訪友之便去了趟屏東，抵達時才過十一點，簡陋的廚房桌上已擺好幾道菜餚，老伯叫我放心，說是記得我吃素，所以沒葷腥。

轉眼數十年，物換星移，音訊早已斷絕，但常想起那桌滿滿人情且夾雜著蔥蒜味兒的方便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