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允綺

「咕──咕──咕」，一陣低沉的叫聲在耳邊大聲響起，萬般無奈，我決定睜開雙眼提早起床。

習慣性地，我拉開窗簾，卻沒想到因此驚嚇了一隻停在窗戶上方的土褐色鳥兒。只見牠重心不穩，竟失足摔落在我的窗邊！大吃一驚的我這下睡意全消，注意力全落在這位不速之客──這隻脖子上布滿一圈黑白小點的鳥，正用烏亮的雙眼打量四周，有些驚慌的牠幾次探頭想鑽出窗架縫隙，卻因身軀被卡住而功敗垂成。

雙手小心抱起走投無路的牠，把牠送到陽台野放，可惜牠似乎沒有方向感，意外地往天花板直衝，接著又沒頭沒腦地往內飛，怎麼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我哭笑不得，揮起手來想驅走牠，豈料牠卻站上了晒衣桿，還從容不迫地梳理起身上的羽毛。

經過一番比對，我明白了牠就是反應慢半拍的「珠頸斑鳩」，便放手給牠更多自由活動的時空。不知牠最後究竟何時離開，但這種溫馴的鳥兒就此走進了我的天地。

三不五時，我總會不經意看到牠們在屋簷上呼朋引伴，在陽光下舒展翅膀，或巢穴裡餵食雛鳥；而與牠在古人丹青裡不期而遇，更讓我不由得會心一笑。

我開始喜歡上觀察牠們，只是了解得愈多，卻愈感受到「鳥生」不易。在任意翱翔的瀟灑身形背後，日晒雨淋、弱肉強食是殘酷無比的生存考驗：公園裡，貓兒埋伏在萎頓的老弱鳥輩旁，等待大快朵頤的出手良機；柏油路上，幾片羽毛隨風飄揚，殘存的軀殼夾雜著鮮血，在車輪不停地輾壓下逐漸變得模糊……

默默憑弔這些已逝的生命，我細細品味著春天的另一番風景，花開花落，這些鳥兒捎來了許多值得思索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