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嚴陽
曾任刑部尚書的張莊懿,一次到長安城上班的路上,遇到一位經常酗酒生事的醉漢,旁邊的人慫恿醉漢:「你要是能奪下這位老爹手中的藤棍,就能顯示你的手段。」醉漢果真從張莊懿的手中奪下了藤棍,而張莊懿沒有理會他,徑自回去了。
醉漢酒醒之後問妻子:「昨天我喝醉酒回來,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妻子說:「你帶了一根藤棍回來。」醉漢一看,大驚失色:「這是朝廷文官使用的棍子。」隨後去了解才知道,昨天得罪是刑部的張尚書。
隔天大清早,醉漢誠惶誠恐頭頂著這根藤棍,跪在長安街上。一會兒張莊懿經過,醉漢磕頭請求寬恕,張莊懿只是吩咐差役取過藤棍,竟然沒有向他問罪。
這是明人何良俊在《四友齋叢說》裡講述的一段故事。為什麼要講這段故事?
因為何良俊十分欣賞張莊懿的氣度:作為朝廷的高官,並且是主管司法的一把手,在上班途中遭遇他人奪棍襲擾,如果換作一般人,要給他一個「破壞公共秩序」、「侵犯他人人身權利」等的罪名易如反掌,至少也要進相關單位「行政拘留」個三五天。
而對張莊懿來說,這麼做也是為了維持正常的社會秩序,維護法律尊嚴,另一方面也是維護朝廷官員的顏面。
但張莊懿最終卻選擇了截然相反的處理辦法:「徑歸」與「不問」。之所以如此,在於他對於此人是在什麼情況下所為的「具體情節」十分清楚,也與他的心胸寬廣,並沒有把這種讓很多人感到「丟臉」乃至「不堪」的事放在心上有關。
跟一個平民百姓,又是個喝醉酒的「醉漢」有什麼好計較的呢?有多餘的時間精力,應該花在處理嚴重影響社會穩定和公共安全的事件才是。
而這正是張莊懿的性格。早在他二十七歲被選為某道御史巡按山東的時候,就曾經發生過一件事:在臨清街頭,有個酒家的酒標掛太低,刮落了張莊懿的紗帽,左右的人都大驚失色,認為不吉利,但是張莊懿卻毫不在意,撿起紗帽「徑去」。
第二天,知州把酒家老闆鎖押到察院(御史出差在外的辦公場所)請罪,張莊懿也只是慢聲細氣的跟酒家老闆說了一句:「這是很多人來來往往的地方,以後要把酒標掛高一些。」就把酒家老闆打發走了。
試想,如果每個人都把自己的心胸氣量放開闊一些,世間事大概都可以化於無形,困擾我們的問題就不復存在了。當然,這背後需要一定的學養、內涵,而張莊懿的氣量更值得我們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