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有這麼一隻大吉貓,很令我懷念。他是我去了五年的寵物美容店老闆收養的胖橘貓,當初來到店門口時的大吉,是隻短毛貓,卻能全身咖啡色與黑色的短毛糾結在一塊,身體都是新舊交雜的傷痕,還充滿惡臭,老闆給他一個罐頭,吃到一半就昏厥過去了……到了醫院才知道三餐不繼,突來的飽餐一頓,身體反而無法消化;獸醫判斷,大吉約莫八歲,在外流浪約莫五、六年,身上也沒晶片,無從找到原來的主人,更難以臆測他流浪的路線與際遇。後來,店老闆替他洗澡,才發現是隻瘦巴巴的橘色公貓。
我一歲,第一次外出洗澡,怕生又傲嬌的我,很不適應他的熱情,這隻看門的招財貓,逢人就笑,接待我們貓生,分外熱絡,總想拍拍我,跟我說話,我索性假寐;直到第四次來這裡,梳洗完畢的我,坐在大廳等待貓奴,大吉銜著一塊餅乾朝我奔來──不得不承認,我真的餓了,就這樣,他的善意,讓我從吃開始與他結緣,漸漸地,我不再視去洗澡為夢魘,偶爾,還有點期待,可以跟大吉聊聊天。
許多的巧合其實都是太多的必然集結在一起的剛剛好。
那年的三月,颳春風,沿路的花都興奮得不得了,梢頭爭相綻開花苞,空氣因此飄溢新鮮的花粉,誘發我過敏的老毛病,加上又要去美容,身心皆有不安定的情緒。明明預約了,沒想到,平常幫我梳整的老闆娘不在,換成老闆,我這個慣性又彆扭的貓,使得洗澡過程,起伏不已;更沒想到的是貓奴居然比往常提早到,眼睜睜瞧見店老闆扯住我的尾巴,打我頭幾下,她與老闆剛好四目相對,兩人都沒說話。腦門因為過度晃動而頭疼的我,獲得幾分鐘的喘息,老闆想起什麼,急忙餵我小魚乾,像要彌補什麼,可我沒領情,不是記仇,主要這不是我慣常吃的零食。然後我們付錢回家,一切就像沒發生一樣。
直到我再次去洗澡,才發現換了一個地方,不再是大吉家了。新地方更寬敞,四個年輕人伺候我,整個梳洗流程更順暢;但我一直有種朦朦朧朧的感覺,一直聽見自己脈搏微微顫動的聲音,我意識到上次壓根沒跟大吉說話,甚至點頭打招呼都沒有,五年的緣分,戛然中止,怎麼會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