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西方世界,從中亞烏孫王國(首都赤谷城在中國邊境)直到安息王國(伊朗),凡是跟匈奴汗國接壤的,都敬畏匈奴,而瞧不起中國。自匈奴單于朝見中國,大家轉而敬畏中國。
匈奴汗國於西元前三世紀崛起,南下侵略,中國跟它苦苦纏鬥,歷時二百年之久,終於獲得最後勝利,雖羅馬帝國之擊敗迦太基共和國,艱難也不過如此而已。本年(前五一),匈奴汗國呼韓邪單于(十四任)欒提稽侯柵到中國首都長安朝覲,以及中國協防兵團之進駐王庭,使北方邊患,得以解除。
然而,這麼一項偉大的盛典,中國所有史籍,包括《資治通鑑》在內,記載的簡略,使人氣沮。而這簡略記載,又復糾纏成一團,毫無條理,再度出現「說不清」的毛病。
唯一的男主角欒提稽侯柵,反而成了一個隱形人物,而第二男主角劉病已,也像一塊不重要的木偶。所謂典禮既畢,是什麼典禮?所謂渭橋之會,兩國君王有沒有見面?當時儀式如何?談些什麼?一片模糊。
筆下「寫不清」,嘴巴「說不清」,也就是腦筋「想不清」。想不清的原因是,重文輕武的傳統觀念下,把英雄血汗換來的成就,輕鬆抹殺掉,一味地在紙上做著五帝三王的大夢。使我這個從事翻譯現代語文的作者,都感到滿面羞慚。這麼一個空前的盛典,如果由司馬遷執筆,恐怕字都會從紙上跳起來。現在,不但筆調平庸而已,連詞句都根本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