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詩人章碣的〈焚書坑〉:「竹帛煙銷帝業虛,關河空鎖祖龍居。坑灰未冷山東亂,劉項原來不讀書。」此詩首句略帶誇張:書籍燒完了,竹帛化為灰煙消失,秦王朝也跟著完蛋了。次句的「祖龍」是正話反用(說反話):不說「始皇」,而說「祖龍」,是揭露秦始皇企圖自己做龍首,而子孫代代做皇帝。第三、四句對焚書一事作出評判,「書」未必就是禍亂的根源,「焚書」更不能鞏固秦王朝的政權;劉邦、項羽不是讀書人,卻是秦王朝的掘墓人。
一九三五年三月,魯迅給日本友人題字,抄錄的是宋末鄭思肖(所南)的兩首諷刺詩,其中一首寫到:「頑絕真頑絕,以笑為生業。剛道黑如炭,誰知白似雪;笑煞婆娑兒,盡逐光影滅。若無八角眼,豈識四方月?」
將這首詩議成散文詩如下:這種人真是頑固不化,他竟把製造笑料當作事業。他硬說黑得像炭一樣,其實明明潔白賽似冰雪。堪笑裝腔作勢巧偽的人,隨著時光的流轉一一覆蓋。要不是長著八角形的眼睛,怎麼會看到天上有個四方形的月亮?
讀這首詩,一些混淆是非、顛倒黑白,或狂妄自大之類人物,好像突然跑到我們的面前。
文革時期,北大教授梁漱溟目睹知識分子的遭遇,感慨至深。他以極其沉痛的心情寫下了一首打油詩,也是出色的諷刺詩:「十儒九丐古時有,如今又有臭老九。古之老九猶如人,今之老九不如狗。專政全憑知識無,反動皆因文化有。倘若馬列生今世,也需揪出滿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