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月鳳

清晨散步的人愈來愈多，公園廣場舞還沒開始前，我穿過那紅磚步道，雖有幾許昨夜的凋零，卻還聞得到花香。走過拱橋，掉落在地上的黃葉已有人踐踏過，想到佛書上的「黃葉止兒啼」，如今，它仍止不住鳥鳴與幾聲貓叫。

烏龜在池中石頭上安睡著，轉角處，戴著口罩等待派遣的工人已經聚集。我穿著紅衣非常謹慎地走過斑馬線，沒有忘記孩子的叮囑，鮮豔衣衫只是起碼的安全，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才是老年行路自保的必需。誰知道，哪條巷道會冒出酒駕或吸毒的屁孩？是早歸還是晚歸？都是一個家庭的遺憾！

大排長龍的就是那幾家，只是賣個蛋餅與包子饅頭，卻是流程清楚。掌廚的應該是老闆娘吧！短髮俐落，額頭還圈個像戴資穎綁的布條；備料的是個工讀生模樣的女孩，包料的手不曾停歇；醬料包好隨客拿，算帳找錢另有其人。他們一字排開，爽快的ＳＯＰ（標準作業流程），一邊清楚地聽到老闆娘透過口罩依然如洪鐘般有力的音量：「大家要保持社交距離喔！」

對面那家就是興不起來，最大的差別不只是口味，而是清楚看到他們除了取餐、找錢都是同一人之外，廚師還長髮披肩，不時停下鍋鏟甩髮、模頸。看來，顧客的眼光還是明晰能判。

菜攤也是如此。一般來講，我支持小農，有擺在地上的竹筍、番薯，我一向是不忍講價的，有時還成袋買來再將多餘的分送給人。

網路上曾流傳過一個笑話：「某名山上，每天有爬山貴婦團上山買放山雞蛋；然後太陽下山前，又見一群山上婦人成群結隊下山到超市買蛋，賣給貴婦團。」人們總相信自己的眼睛，殊不知眼見仍不足為憑。還好，那竹筍沾滿紅泥，和婦人指甲上的殘留一模一樣，他們是凌晨三點就去挖掘的，我深信而且禮敬。

菜價一直上揚，轉角那家成綑的菜排列整齊，可是乏人問津，因為賣批發價，蔥一束應該是我家一個月的使用量吧！九層塔也是一大包，不能拆，大概只能賣給餐廳或小販吧！然而再走幾步路那家，兩個磅秤都忙不過來。同樣是批發價，不但貨色多樣齊全，而且容許你蓮藕折兩節、香菜取少許、抽兩根茭白筍、選新鮮香菇三五朵，甚至有不同組合的各色甜椒可選，一根玉米也可單算賣你。

我背著《入行論》：「求島即成島，欲燈化為燈，覓床變作床，需僕成彼僕。」啊，真的是菩薩行！完全符合現在小家庭的需求，這種以顧客需求為導向的思惟，就是生意興隆通四海的祕訣啊！

這回換老闆的兒子吼叫道：「退後，保持距離喔！病毒就在你身邊，回家記得脫口罩、勤洗手喔！」一股暖意湧上心頭，這也許就是佛菩薩說的，利他，卻成就了自己的淨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