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社會觀察】 揚州 詩情蕩漾在綠楊城郭裡 文/記者劉建春 |2021.08.28 語音朗讀 2797觀看次 字級 大 中 小 蜀岡—瘦西湖風景區。圖/新華社揚州瘦西湖風景區。圖/新華社揚州中國大運河博物館。圖/新華社蘇州留園可觀看實景版崑曲《牡丹亭》。圖/新華社揚州市寶應湖國家溼地公園。圖/新華社 文/記者劉建春揚州,長江哺育的城市。這裡,有園亭的清麗俊秀,有崑曲的精緻柔美,一派江南氣質,曾經那麼雲淡風輕、安樂祥和。一場新冠病毒新疫情,如疾風暴雨,突然席捲而來,整個城市迅速轉入迎戰模式。從遙遠的北方看過來,揚州就是江南,一條淺淺的長江,在這裡甚至可以忽略不計。清朝時,山東臨清有位文人,到蘇杭一帶遊覽後總結道:「杭州以湖山勝,蘇州以市肆勝,揚州以園亭勝。」杭州有西湖、吳山,自然湖光山色俱佳;蘇州商業氛圍濃,則以繁華街市取勝(令今人大跌眼鏡的是,那時的蘇州竟然不是以園林取勝),而揚州園林亭閣方為最妙。蜃樓海市一般美麗作家朱自清曾經說過,揚州從隋煬帝以來,就是文人墨客稱道的地方——「特別是沒去過揚州而念過些唐詩的人,在他心裡,揚州真像蜃樓海市一般美麗;他若念過《揚州畫舫錄》一類書,那更了不得了。」朱自清說的「了不得」的《揚州畫舫錄》,是一本清人筆記,記述了揚州的繁華煙雲,在第一卷就專門闢出一個章節來介紹揚州的茶社。作者說,揚州的茶肆,甲於天下,許多人以開茶社為業,而且,茶社跟園林一樣漂亮,有樓台亭舍,有花木竹石,杯盤碗筷,無不精美絕倫。揚州的繁華,其實就裝在一盞青花瓷茶碗裡。揚州早茶有兩種,一種素茶,一種葷茶。素茶就是清茶一杯,不帶點心的,已經很少見了,現在說的揚州早茶,一般是指葷茶。喝早茶,常去的是富春茶社。清早,揚州城南得勝橋的石板弄堂在熹微的晨光中醒來了,弄堂兩旁,賣菜刀、鞋拔、砧板的店家,紛紛把篷布撐了開來。看到弄堂底那個六角亭時,富春茶社就到了。最初的富春茶社倒是與《揚州畫舫錄》所記相符,是茶室加園林的格局。而北門外水路要道邊,茶社又是另一番煙火人間的氣息。水中的船行過,熟悉的老茶客和船上的老乘客會隔著窗戶聊幾句。船上人向茶社要一壺茶或一兩種小點心,在河中喝著,吃著,談著,回頭再將茶壺和茶錢交給茶博士。水邊的那種茶社更值得推薦,因為每道點心、每片茶葉都浸透了家常的氣息,帶著淳樸的愛與溫情,融進了揚州人的性格基因中,就算滄海桑田,沒有了喝茶的現實條件,那也沒關係,基因在,記憶在,早晚還會重振旗鼓的。揚州人愛喝早茶,為了什麼?為了充飢、解渴嗎?也對,但不是本質。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簡簡單單幾個字,其實蘊含著富庶繁華場景中,特有的那種悠然自得的風度,喝早茶,喝的是一種態度、一種心境。喝早茶,喝的是心情,但揚州人製作茶點是認真的。就連一碗素麵,也做得有板有眼。清代詩人袁枚從南京趕到揚州喝早茶的時候,記述了揚州大廚是怎麼精心打造一碗陽春麵的:第一天先將蘑菇熬汁,放在那裡澄清,次日再將筍熬汁備用,然後下麵條,看上去是一碗清湯,卻臥虎藏龍,蘊含無限想像。據說揚州定慧庵僧人製作的素麵極精,只是技藝祕不示人。春風蕩漾滿耳笙歌揚州是一座有文化底蘊的城市,底蘊不在磚瓦裡,也不在木石裡,卻浸潤在綠楊城郭每一絲空氣裡。當一座城市的繁華,和一個國家詩歌創作的頂峰在同一時間相遇,必然會擦出火花。初唐時,海岸線離揚州城還不遠,揚州城南的長江江面開闊,水勢浩大,有時沉靜如練,有時波濤洶湧。一個春天的月夜,揚州詩人張若虛來到江邊,頓覺心潮澎湃,胸中詩情噴薄而出:「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灧灧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不久,詩仙李白那帶有魔力的詩句「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直接告訴人們,在這柳絮如煙、繁花似錦的陽春三月,最宜去的究竟是哪裡,勾起了人們對揚州無窮的想像和嚮往。唐朝的揚州,經濟發展強勁,人口不斷繁衍,街市商業繁華,城市規模比成都還要大,僅次於長安和洛陽,不管是文人騷客,還是商賈旅者,都懷著朝聖的心情趕往揚州。揚州地處京杭大運河要衝,是名副其實的水運樞紐,因此,許多詩人都把聚會的地點定在揚州,一同遊湖登塔、詩酒酬唱。白居易和劉禹錫就曾在揚州留下一段佳話。他倆是同齡人,也是好朋友,唐敬宗寶歷二年(公元八二六年),兩人都已五十五歲,白居易離任蘇州刺史,回長安述職;劉禹錫卸任和州(今安徽和縣)刺史,返回洛陽,二人相約,在揚州逗留一段時間。兩位大詩人都是宦途多舛,因此惺惺相惜。在一場宴席上,白居易寫下了詩句,說滿朝文武都在升遷,只有你頻繁遭遇種種不幸。劉禹錫則和詩一首《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正是在這首詩裡,劉禹錫留下了千古名句:「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劉禹錫這首詩寫得好,並不在於辭章優美,而在於一種樂觀豁達的襟懷。白居易記下了他們暢遊揚州的點滴,大約半個月的盤桓,他倆每天出去遊玩,走遍了揚州橋,登遍了揚州塔,十分盡興,暫時忘卻貶謫的傷感。心中有歌必須唱出來曲調縈繞在阡陌小巷裡揚州成為明清時期南方戲曲重鎮,人們多歸結於其擁有鹽商的資本和水陸交通要衝優勢。其實,這只是部分原因。如果關注到這座城市骨子裡那種愛美、愛生活,又從容不迫的風儀,你就會理解,他們心中有歌就必須唱出來的性格了。吳儂軟語飄過圍牆明朝正德年間,崑曲興盛起來之後,中國大陸各地都把蘇州的崑曲看成最正宗的,明朝文學家徐渭說,蘇州的崑曲流麗悠遠,最為動人。一條看不見的崑曲文化生產流水線,日夜運轉著。那時候,揚州城舞台大,演出機會多,演出水準高,揚州劇壇大有超過蘇州之勢,從蘇州請老師、請演員成為一種時尚。至今,在揚州古城裡還有一條不起眼的小巷,記述著揚州的城南舊事,這就是蘇唱街。鼎盛期,蘇唱街周邊聚集著數百上千蘇州人,吳儂軟語飄過青磚圍牆,又迴盪在枇杷樹間。揚州人愛戲曲,愛得真切,愛得熱烈,也愛得專業。「千家養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算種田。」鄭板橋用詩句記下了那個時代人們對崑曲趨之若鶩的盛況。揚州城裡,一家家戲班應運而生。七大內班是在兩淮鹽運使司掛了號的,也代表著揚州劇壇演出最高水準。平時官方有演出任務,必須首先完成任務,其餘時間,可以在城裡和附近鄉鎮自由演出。雙清班清一色由女子組成,所到之處,明眸顧盼,鶯聲嚦嚦,讓觀眾如痴如醉。還有一種串班,完全是業餘人士組成,平時各自忙自己的生計,牽頭的一聲令下,有的從插秧水田裡上來了,有的放下貨擔來了,有的從手工作坊來了。他們的演出,與其說是為了謀生,不如說是為了讓自己開心。填詞達人隱身鄉里蘇唱街上的老郎堂,是揚州演藝界的神聖殿堂,老郎堂供奉的老郎神,是負責演戲藝人事務的,有人說老郎神的原型就是唐明皇。凡在揚州碼頭上演出的戲班,必須先到蘇唱街老郎堂祀神掛牌,再到司徒廟試演,然後才可以正式演出。老徐班是揚州戲班的翹楚,自然很難請。有一天,一個鄉下人來到蘇唱街上的老徐班門市部,邀請戲班下鄉演戲。掌櫃的一看鄉下人粗陋的模樣,便故意刁難說,我們戲班天天要吃火腿,喝松蘿茶,而且每一本戲的價格是三百兩銀子。按照當時的市價,四千兩銀子就能買下一個戲班子了。這本是為了回絕而開出的刁難條件,想不到鄉下人竟答應了。演出的那些天,鄉下人把火腿、松蘿茶和銀子扔在戲台上,別的什麼都沒有。在演《琵琶記》的時候,演員不小心唱錯了工尺,只見那鄉下人拿著一把竹戒尺,敲著戲台以示叱責。這時候,大家才明白,鄉下人是個填詞度曲專家,連忙羞愧地道了歉。新華社港台部供稿 前一篇文章 【大陸社會觀察】 絕地種出一抹綠 下一篇文章 【考古的故事】 侯馬盟書 帶你穿越到東周 熱門新聞 01【詩】海天合抱的課題2025.04.2902傳證長老圓寂 弘法度眾利群生2025.04.3003【遊藝筆記】又見春光到楝花2025.04.2904【閃文集】獨立與愛情的象徵2025.04.2905退休之後2025.05.0106紐約佛教聯合會浴佛 佛光人共襄盛舉2025.04.3007新馬寺慶佛誕 2萬人誓行三好2025.05.0108世界密碼日 守護數位資產2025.05.0109比利時癌友 挑戰騎三輪車到上海2025.04.2910【創作花園】居家環境大作戰2025.04.30 訂閱電子報 台北市 天氣預報 台灣一週天氣預報 相關報導 【大陸產業發展】二次元之都 愛是消費力【大陸產業發展】千年秦淮的燈彩經濟【考古的故事】陶寺的調查研究報告【大陸產業發展】千年古城 變身玻璃器皿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