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Vivien
炎炎夏日,台灣島國的悶熱讓人無法招架,從東北來到台灣的爸爸更是無法適應。一直記得夏天時,爸爸從中油下班後總會買水果回家,那種東北爺們拎著大西瓜的模樣,讓我無比懷念。
爸爸在家鄉是大地主家的二少爺,有傭人奶媽伺候著,來台灣結婚生孩子時,他已經四十五歲了。但為了給妻子還有四個孩子有個好環境,那種從冬天雪地長出來的毅力,就是我對爸爸最深刻的印象。
我無法忘記爸爸夾著保溫便當盒、一手拎著大西瓜回家的畫面,我跟弟弟妹妹們站在客廳側邊大窗口的桌椅上,遠遠看著他出現在街頭,我們轉頭對著媽咪喊:「老頭子爸爸下班囉!還拎著好吃的大西瓜。」
悶熱潮溼的夏季,每當媽咪要我們四個蘿蔔頭乖乖睡午覺,總會祭出睡醒後吃西瓜的誘惑。
那個年代只有電扇伺候,熱到無法入睡,左翻右轉睡得汗流浹背。迷迷糊糊間突然聽到媽咪喊著:「起床寫功課了!」得到解放後認真寫著作業,就為了那冰冰涼涼的西瓜。從冰箱取出的剖半西瓜,彷彿有種魔力,催眠著年幼愛吃的我。
我們總會在爸爸下班前寫好作業,跟弟弟妹妹們拿著湯匙舀著西瓜,一口吃下透心涼。有雙魔力巧手的媽咪,則會將我們吃剩的西瓜刨去硬皮,切塊曝晒在陽光下,然後冰好收藏,在沒有菜的日子或是颱風天,西瓜乾煎蛋就會是餐桌上的特色菜;爸爸看著我們大快朵頤,也會露出難得的輕鬆笑容。
四十年過去了,如今我只能拼湊些文字紀念老頭子爸爸,他若還活著也已經九十九歲了。爸爸,您會忘記我們嗎?如果未來在天堂相遇,我想跟您大快朵頤地吃西瓜,雖然我知道要注意餐桌禮儀跟吃相,但是,我就想痛痛快快地跟您吃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