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優生的祕密:任教建中40年 陳美儒的青春期孩子陪讀哲學》 圖/三采文化提供
文/陳美儒
在生命的波濤中,愛情值得玩味,或許無法淺嘗即止;但它終究不過是各種情感中的一種,可以傷逝、可以消失,也可以有或無,如何讓自己如何健康、智慧的活下去,才是最必要的。
學業成績優秀的孩子,往往是最讓父母放心甚至引以為傲的,卻常常忽略了青春兒女的情愛世界,以為會念書的孩子面對感情肯定也「勢如破竹」。依我擔任青春兒女四十年的教學、導師經驗觀察,愈專注於學業功課的孩子,心思往往大多投入在學業上,對男女情愛反而是單純得近乎「笨拙」,以至於在男女情愛的「戰場」上,經常一下子就舉白旗、鎩羽而歸。阿聖就是最好的例子。
兒子為她失了魂
「陳老師,今天能在這裡碰到您,是孩子的福氣。看他剛才跟您說話的神情,笑得多開心啊!我們做父母的,已經好久沒見過他的笑容了……您可以想像一年多前,他比現在整整少了十幾公斤的模樣嗎?那時,我跟他爸爸死拖活拉的,好不容易才勉強他去看精神科,醫生說他得了憂鬱症。吃了藥,接受門診醫療,這半年多來,他的情緒安定多了,體重也慢慢回來了。不然,瘦得多嚇人呀!身高178公分的人,竟然可以瘦得連50公斤都不到。」男孩的母親緊緊握著我的手說著,幾度努力掩抑的淚水禁不住衝出眼眶,撲簌簌的掉落在精緻翠綠的衣襟前;站在一旁,出身將門軍旅,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孩父親,趕忙伸手扶住了她的肩。
「有好幾次,我一直跟他講、勸他,希望他能去找您談,可是他怎樣就是不願意。他總是說:『我現在這個樣子,老師看到了要有多傷心?我有什麼臉見老師?』……老師,您最了解他了,他就是那種死心眼、痴情執著的孩子。什麼事都情願自己吞忍、受苦。」男孩的母親說著說著又哭了,男孩的父親很快的從口袋裡抽出一條雪白的手帕給她。
阿聖,是個才華洋溢的少年,良好優渥的家世使他從小就彈得一手好鋼琴,吹奏起薩克斯風也很迷人;他的外貌承襲了父親的威武英挺,卻也兼具了母親的溫和氣質;他是家中唯一的獨生子,也是父母的心肝寶貝。
可是不曉得為什麼,冥冥中,我總暗暗的為這外表充滿「王子」般高雅氣息的少年,隱隱約約的有些擔憂和掛記。
暗中思量像他這樣感情細膩、心思單純的少年,將來在情愛的追逐路上,如果偏偏遇上一個花心、不肯專注的女孩,他會怎麼辦?
真心偏逢絕情
阿聖和那女孩發展出的戀情,不可以說是宿命,也不能稱是「孽緣」;就心理學的觀點而言,事實上是一種感情互補的「投射」作用;男生家教森嚴,所以凡事守規矩、一板一眼,也因此偏偏會愛上一個活潑外放、喜歡喧鬧的女孩。在阿聖和那女孩交往沒多久後,阿聖的母親就不止一次的打來電話,告訴我:「那個女孩阿聖帶回來過一次,哎唷,吱吱喳喳的,話說個不停,手舞足蹈,笑起來更是百無禁忌,既誇張又大聲,我擔心兒子被她迷了魂。」
阿聖上了大學後熱烈瘋狂迷戀的女孩,正是那種情歌可以唱整晚,熱舞可以跳通宵,上身穿露膀子、露背的窄衫,而且永遠還要露出掛著銀環的肚臍眼,喜歡在眾人中狂囂尖叫的女孩。還有,她也是戀愛老手,更換男朋友的速度就像換件外套罷了。
偏偏阿聖的家教太嚴謹了,除了認真讀書、玩玩樂器,談情說愛對他來說太陌生了。
阿聖跟女孩交往不到三個月,在女孩的慫恿下,曾經幾度向父母提出想搬出去和她一起租屋居住的想法;當然,阿聖沒得到父母的同意。
到了第二學期,有一天,女孩只丟給阿聖一句話:「抱歉,我無法跟化工系的人溝通!」然後才一轉身,就跑去跟一個醫學系,開BMW跑車的男孩,手勾手、卿卿我我去了。
差點送掉一條小命
大一新鮮人的日子還沒結束,少年原本閃亮的青春年華,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升上大二之後,阿聖對那女孩的思念卻是愈陷愈深,他沒責怪任何人,卻嫌自己什麼都不如人。他神情恍惚、讀不下書,甚至容易哭泣、經常感到沮喪,夜裡時常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甚至有一個夜晚偷偷吞了大量安眠鎮定劑,還好被發現得早,送急診,救回小命一條。
因為我的痴情卻遇上你的絕情,你的堅決瀟灑揮手別離,正是我無法承受的痛。情緒屢屢沉落在陰暗隱晦的谷底,上課無心思,書本更是看不下去,最後父母只好為他暫時辦了休學。當年高中的同學已經都念大四了,少年才好不容易收拾起心情,重拾書本,甚至勇敢的走入補習班,準備大學重考。可以預見的是,當少年的昔日同學戴起畢業學士帽時,他才又重新回到校園,當起大一新鮮人。
(本文摘自三采文化出版《資優生的祕密:任教建中40年 陳美儒的青春期孩子陪讀哲學》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