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聆

也不知是打哪時開始，我們家就乖乖遵守眼前的防疫警戒，原本習慣每周的祖孫相會，在兒媳自發性的隔離下，改成「遠距」了。完全沒有旅遊與接觸史的爺孫，彼此宅在家中，只能對著手機的小螢幕互相揮手。忍了約四個禮拜，小孫女就嚷著要見阿公、阿婆了！

不到一小時的車程，我拉開窗簾探頭盼望幾回，客廳冷氣開著，銅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生怕錯過第一時間，期待車子駛進騎樓的剎那，就能立刻展開雙臂，依序抱下兩個孫女。

真正見面時，久別重逢的喜悅溢滿心頭，被小公寓關久的娃兒騎上扭扭車，客廳、餐廳、廚房橫衝直撞，平常忙著阻攔吆喝，如今都變得隨意且寬容。

午餐後，兩個小孫女搶著要抱抱、玩我的錢包，像發現新大陸一般，興奮地拉出皮夾中各式卡片──金融卡、健保卡、老人福利卡、駕照等。忽然，一張準備用來換護照的大頭照掉出，大孫女眼明手快，立刻貼藏在腿上，刻意不讓妹妹發現，緩緩地靠在我耳邊說：「阿婆，這給我好嗎？以後萬一沒回來又想念你時，我就可以拿出來看。」

我一聽真是感動莫名，頻頻點頭，心想，就當成我們祖孫的小祕密吧！哪知，當她拿到客廳小聲與媽媽分享時，媳婦竟放聲大笑說：「你要嚇死小如老師啊，阿婆又沒有怎樣，你幹嘛拿個大頭照貼在聯絡簿上？你想阿婆，看我的手機就可以啊！」

「可是我在幼幼班想念阿婆時，又沒有手機啊！」大孫女反駁著，睜著萌眼、嘟著嘴，無法理解大人的話語。

全家一陣訕笑中，我這個被愛沖昏頭的阿婆，才驚覺媳婦說的也有道理。然而即便只有短短三分鐘，那幸福滋味卻永遠繚繞於心！

「來！阿婆抱抱。」我懷著歉意，將孫女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