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緣

佛陀在世時，有五位大國王，深信三寶，精進修持，都證得果位，其中一位，是槃提國的憂達那王。憂達那王善於看面相，他的第一夫人，名叫月明，容顏端正，善於舞蹈，二人非常恩愛。有一天，月明夫人為憂達那王跳舞取樂，國王看見月明夫人面露不好的面相，知道她的生命剩下不到半年，心中生起愛別離苦，臉上露出哀傷之情。

月明夫人看見了，就問國王原因。國王擔心月明夫人會心生苦惱，不敢說實話，但經不起夫人一再追問，只好如實對夫人說：你壽命短促，將不久於世，想起你我夫妻恩愛，所以悲傷憂愁。

月明夫人說：生死有命，是世間常情，何必憂傷呢？如果顧念夫妻之情，就請你讓我在有生之年，出家修道。

憂達那王忍痛同意，與夫人締結誓言：「你如果出家修道，將來必定可以往生天上。如果生天，一定要記得回來見我。你答應了，我才讓你出家。」月明當下與憂達那王立下誓約。

於是國王召喚比丘尼入宮，為月明剃度出家，之後跟隨比丘尼眾到宮外精舍修行。國中人民聽聞身分尊貴的大夫人捨棄五欲出家，紛紛前往恭敬供養，擾亂僧團清淨修行，於是月明只好離開，遊行各國托鉢修道。

月明從出家日開始，半年之間，持戒清淨，精進修行，思惟佛法，厭離世間，證得阿那含道，在某一村落命終。命終之後，月明當下往生天界，成為天人。在天界中，觀察生天的往昔因緣，想到與憂達那王的誓約，又觀察到國王沉溺在五欲之中，難以教化，於是心想：如果直接以天人身相前往相見，恐怕無法感化，應該用恐怖逼迫方式，才能降伏。

於是變身為羅剎，手執五尺大刀，在深夜時，立在國王床前不遠的空中。憂達那王在睡夢中驚醒，看到羅剎，心生害怕。羅剎對國王說：你雖然有千萬士兵，但現在只隸屬於我，沒人救得了你。大王，你現在面臨死亡，要依靠什麼因緣得救？

憂達那王回答：我沒有任何因緣可以逃脫死亡，我只能依靠往昔所作善業，死後得以往生善處。

月明認可憂達那王的話，說：這是最可依靠的因緣，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憂達那王問：你是何方神聖，為何要讓我心生恐懼害怕？

月明回答：我是月明夫人，當初大王讓我出家修道，因為思惟世間諸欲穢濁，因此離欲證道，得生天上。我今天是來履行昔日的誓約。

憂達那王說：你雖然如此說，但我仍然不信，請你恢復本來面貌，讓我相信。

於是月明變回原來月明夫人的相貌，連衣著服飾都一模一樣，站在憂達那王的身邊。

憂達那王看見月明夫人，心生恩愛欲念，想要向前拉住月明。月明心想：這人心生欲念，身心不淨，怎麼能讓他靠近我？

於是上升到空中，對憂達那王說法：「無常色身，無法常住，彈指之間即可滅亡，就像朝露，太陽出來就會消失。大王不思惟世間無常，仍然貪著這色身，要知道年輕的美貌容色，會被衰老所吞滅，諸根老邁，目不明，耳不聰，形貌衰敗腐朽，不復當年。人的色身一旦衰老，無法自在享樂，還有什麼可貪求，只有等死罷了。色身一旦出生，就伴隨著死亡。大王！你看有在胎中死的，有出胎死的，有壯年死的，有年老死的。這色身是如此危險脆弱，死賊常相左右。」

「色身就像火宅，積聚無量諸苦，因為心有貪瞋痴三毒，所以憂悲苦惱，身有寒熱飢渴，所以有諸多疾患。因為身心不滿足，迷戀貪愛這色身與人間的美色、財富、權勢和五欲享樂。可是當死亡來臨時，連色身都要捨棄，何況那些外在東西呢？凡夫愚人沉迷五欲，輪迴生死，不知道何時能解脫。大王，你是聰明人，為什麼不早生厭離，出離世俗欲念，出家求道呢？」

憂達那王聽完月明的說法，生起善心，答應要出家。於是月明提醒說：「大王，你如果要出家，要尋求好的導師，要聽聞真正的妙法，依法修行，日夜精進，千要不要懈怠啊！」說完就消失不見。

憂達那王等到天亮，就將王位讓給太子，跟著迦旃延尊者出家修行。當時國人因為國王捨棄王位，出家修道，大臣人民都前往供養，妨礙修道，於是憂達那遊行到摩竭國。剛好佛陀在當地說法，憂達那聽聞佛陀說法，當下心開意解，證得阿羅漢道。

──節譯自《佛說雜藏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