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緣

佛陀成道不久，在尼連河水邊一個月，用各種神通變化，度化了迦葉三兄弟及跟隨他們的一千位弟子，之後遊行至羅閱祇城，在此停留一年，教化國民，講經說法。從釋尊成佛算起，經過了二年才到舍衛城，教化興隆，度脫了無數天人與世間人民。

當時在香山有一位梵志，名曰迦羅，意為黑，人稱黑氏梵志，已修得四禪定，具足五通，即：一、天眼通，能徹視天地種種形色；二、天耳通，能洞聽世間種種音聲；三、神足通，能隨意變現，飛行自在；四、他心通，能了知他人心中心念；五、宿命通，能知自身、他身過去、現在、未來之事。

梵志所講說的經義，言語清雅美妙，聲音如梵音悠揚，感動釋梵、四天王、鬼神、龍及閻羅王等，每天孜孜不倦前來聽法。

有一天，閻羅王坐著聽梵志講說經法，淚如雨下，不禁抬頭觀看梵志，悲傷感嘆。

梵志問閻羅王：你為什麼悲傷哭泣，淚如雨下呢？

閻羅王回答說：仁者今天所說經法，言詞巧妙，能言善辯，所講義理美妙，如同出汙泥而不染的蓮花，如同天上的明月珠，可是你的生命卻只剩下七天。七天之後命終，你將墮落到我所統轄的地獄之中，我於心不忍，所以忍不住悲傷哭泣。想我今天在這裡歸依於你，一心求受經法，之後將拿你拷打，施以酷刑。一想到這裡，我就更加感慨，無法形容我的心情。

梵志非 常驚訝，心中沉思，對閻羅王說：我已獲得四禪定，修成五神通，能獨步於天地，超升至梵天，沒有任何阻礙。而且我也沒有造作罪行，什麼原因會墮落到地獄閻王界呢？

閻羅王說：仁者在臨命終時，當下與惡念相應，起瞋恚怨恨，心中不平，因此妨礙了過去所修的德行，於是便會趣向閻羅界。

梵志聽完，憂鬱不安，恐懼害怕，不知如何是好，不知有什麼方法可以度過此次災難？於是憂慮惶恐，無所適從，心中猶如有一團火，非常焦慮，起坐不安，頻頻嘆氣。

不久，釋梵、四王、諸神前來聞法，看到梵志不安的狀態，就問：你為什麼如此坐立不安，一直嘆氣呢？

梵志回答：我的生命即將結束，只剩下七天，而且會有惡業對報，來擾亂我的善心，臨終與惡念相應，所以將會墮落惡道。我現在正因為這件事而輾轉反側，不能克制自己。

因為香山中的善神們，曾經前往佛陀的處所，聽聞受持佛陀的經法，於是對梵志說，現在有佛陀出現於世，仁者不知道嗎？

梵志回答：我常處在世俗人之中，不知道有佛出現。

於是香山善神對梵志說：佛陀是三界一切眾生之救星，能令未得度的人得度，能令未解脫的人得解脫，能令心不安的人得心安，可以救度一切困乏危厄，得到涅槃寂靜。你何不前往謁見佛陀，解除你的憂慮與患難，得到永遠的平安與寧靜。

梵志就像在黑暗中見到光明，非常歡喜，於是兩手各持著梧桐、合歡美好的花樹，用神足飛到佛陀所在的地方，謁見佛陀。

佛陀看見梵志，對他說：放捨！放捨！

梵志回答：是，如世尊所教。於是把右手中的梧桐花樹，放在佛陀的右邊。

佛陀又對梵志說：放捨！放捨！

梵志就又把左手中的合歡花樹，放在佛陀的左邊。

佛陀再次說：放捨！放捨！

梵志向佛陀說：我手中只有二棵花樹，都已經放捨在佛陀的左右邊，現在二手空空，沒有東西可以捨了？

佛陀告訴梵志：我不是要你捨掉手中之物。我所說的捨，是要捨掉以前種種執著，也要捨掉未來種種執著，還要捨掉中間現在種種執著，讓自己心無所著，如此才能度脫生死憂患之難。

黑氏梵志聽聞佛陀所說，心中想：如果沒有我見我執，則能了知一切心本無；如果一切心本無，則無我見我執。佛陀真是對病下藥，開解我低微鄙陋的心，就像瞎眼的人得到眼睛，耳聾的人聽到聲音。佛陀真是世間智者，能審知度化一切眾生。我今得以遇見佛陀，福德不可計算啊！

於是禮拜佛陀，行接足禮，坐在一旁。佛陀因應梵志的心性而說法，為其解說得三解脫門的修行之法。梵志當下住於不退轉地，心無憂患。於是向佛陀請求：我向來迷失已久，請求佛陀慈悲哀愍，讓我得以出家作沙門。

佛陀允許，於是梵志頭髮自然脫落，身披袈裟法衣，具足威儀。

梵志前往見閻羅王，對閻羅王說：你本來說我生命只剩七天，七天後將墮落地獄。我現在出家，成為沙門，盡除有漏煩惱，度過生死大海，災患永除，消融世間一切諸苦，超越外道邪術，得以無數劫自在住世。

閻羅王說，幸虧仁者依憑平日所修的福德，得以遇見佛陀，應病授法，滅除貪、瞋、痴三毒，如今具足五通六明，身心自在，無所障礙。假如沒有遇到佛陀，就會像老鼠碰到狸貓，成熟的稻田遇得天災，被惡業罪報所牽引，像被鉤餌鉤住的魚，墮到地獄中，沒有出離的機會。仁者今天已經得到永遠的解脫，我真是為你歡喜啊！



──節譯自《佛說黑氏梵志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