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妍芳

很多東西是講求天分的，比如，當朋友們誇我會作詩、會寫小說時，他們的廚藝卻讓我自覺汗顏。我口味清淡，也不愛與葷腥打交道，嫁來台灣七八年，拿手菜仍然是涼拌黃瓜、番茄蛋花湯等沒有技術含量的素菜，年夜飯需要拜拜用的葷菜，一向是買現成的。

小紅不一樣，她是廚房裡的高手，不僅愛煮而且會煮。

我與小紅分別來自山東與河南，因外派到大陸的老公是同事而結識，自相識之日起互通有無，從未斷了往來。她特別勤快，人又熱情，常喊我們去家裡吃飯，鄰居的孩子們也喜歡聚到她家，因為那裡是美食天堂，還能得到最周到熱心的照顧。這種情況，一直到我們兩家相繼回到台灣也未曾改變。

年前，她聽我說起去年拜拜用的葷菜不是很理想，主動提出替我做年夜飯的大菜。我百般推辭，覺得那樣太辛苦她了，尤其她如今已開始上班，就連除夕也要下午一點才下班。小紅卻淳樸一笑說：「我自己也要煮，煮一份是煮，兩份也是煮，順便。」

除夕前一日將年菜取回來，竟有六菜一湯，外加兩個發糕，整整八道！

每一道菜都仔細用保鮮膜和塑膠袋雙重包裹，再裝在超大的保溫盒裡；而且每一盤菜還有名頭，像是「吉祥如意」、「招財進寶」等，打印在紅色的厚紙板上，密封在夾鏈袋裡隨盤附上。另外還有一個紙箱，裝滿了她親手蒸的棗餑餑、紅豆餑餑，這是我們大陸北方過年的習俗──蒸年餑餑，多麼體貼和用心！

提著這沉甸甸的心意，多少感激的話語、多少金錢，都表達不了我與老公的感謝之心，偏偏他們兩口子還不允許我們提到錢！三十年前，物資無比珍貴，如今，最昂貴的是手工；而無論從前、現在或是將來，最最貴重的，永遠是心意，是人情。

得友如此，甚幸！至於這分情誼，來日方長，餘生彌久，我們且行，且交，且還，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