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施奇廷（東海大學應用物理學系教授）

人是視覺的動物，尤其是對「人臉」可以辨識得非常精準。不過那是「把整張臉一起看」的狀況下，若只看眼睛、鼻子、嘴巴等局部，但沒有組合在一起，辨識難度將大大增加。

黃蜂跟人類一樣是社會性動物，因此需要能分辨個體，搞清楚「誰是誰」。但是，黃蜂是如何辨識眼前的同類是「誰」呢？是看臉嗎？如果是看臉的話，是跟人類一樣，把臉當成一個整體來辨識，還是依靠局部特徵呢？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美國密西根大學生態與演化生物學系研究團隊，針對學名為Polistes fuscatus（俗稱「golden paper wasp」，金紙黃蜂）來進行研究。結論是金紙黃蜂跟人類一樣用「整張臉」來辨識同個體；一旦只用局部的話，就會變「臉盲」。

實驗的設計是這樣：先為兩隻黃蜂拍個大頭照，然後修個圖，不是開美肌，而是把兩隻黃蜂的「臉」塞進同樣的身體裡面，讓兩張圖中的身體、前肢、觸角、背景都一樣，只有臉不一樣；簡單的說，就是風景區同學常見到，令人發思古之幽情的「挖洞人形立牌」的概念。

壞人會電 好人沒事

把兩張中的其中一張定義為「壞人（蜂）」，另一張則是「好人（蜂）」。至於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教授說了算（這就是世間的殘酷啊……）。

首先「訓練」階段：把黃蜂放進一個小盒子裡，牆壁上貼了6張相同的「壞人臉」，同時在地板上通電，這電流足夠讓黃蜂覺得不舒服，但是又沒有強到讓牠們昏頭轉向，學不了東西。這個步驟的目的是讓牠們把「看到壞人臉」跟「會被電」兩件事連結在一起。折騰2分鐘後，休息1分鐘，換到另一個放「好人臉」的盒子，此時就沒有電擊。

上述步驟重複3回合後，進入測試階段：把黃蜂放在一個長形的盒子中央，盒子的兩頭一邊貼「好人臉」，一邊貼「壞人臉」，將地板通電（是有多虐待狂啊），然後把兩邊的門同時打開，看看這隻黃蜂會往哪一邊跑。

沒有經過訓練階段的黃蜂（對照組），對兩邊的照片沒有什麼好惡，往兩邊跑的機率一半一半；但是受過訓練（被電擊過）的黃蜂，跑向「好人臉」照片那一頭，竟高達69%！

有趣的是，如果把「挖洞人形立牌」拿掉，只留下從洞露出來的中央臉部的時候，黃蜂就分不出好人壞人了，正確選擇的機率降到46%（跟對照組差不多）。明明用來分辨兩個個體的特徵是在中央臉部，但是光靠這個黃蜂無法辨識兩者的不同，一定要把兩邊一模一樣、外圈的「挖洞人形立牌」放在一起，才能分辨。

研究團隊的結論是，該類蜜蜂是靠「整體影像」來分辨同伴的個體；只看中央臉部的話，即使充滿個體差異，牠們也分不出來。昆蟲不會講話，我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測試牠們的認知行為，同領域的學者對此也持不同看法。這篇論文發表於英國皇家學會期刊《Proceedings of the Royal Society B》。

本篇文章摘自東海大學應用物理學系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