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歲末,蔡英文總統偕行政院首長赴新北市中和區,參加警消社會住宅統包工程動土典禮;她說:「這個專案社宅會優先保留給警消同仁,讓大家付更合理的租金,就有更高品質、交通也更方便的居住環境。警消同仁下班以後可以養精蓄銳,恢復體力,省下不少煩惱,這就是安居樂業。」
警消社會宅位於中和區景平路與景德街口,鄰近捷運環狀線景平站,交通方便,三年後落成,將以市價八折出租給警消入住。警察、消防員職務風險高,全天候輪班備勤,政府幫助他們安家,確如兩年前蔡總統就此專案發言時所稱,這些都是父母心、政府當然要替(警消)父母來照顧警消同仁。
不旋踵元旦假期結束,內政部公布最新房價負擔能力指標,顯示六都皆超出合理範圍;即使雙薪家庭,繳了房貸後,生活侷限亦陡增。在野黨立委據以判斷當下房價攀新高,距離健全房市、抑制炒作,仍然非常遙遠,盼主政者檢視原本主張的居住正義政見。內政部官員不受教,先說房價負擔比剛跨過合理負擔門檻,本質上不太嚴重;又寫髒字,擬化立委為蟑螂。
七天之間,政府照顧警消安居的暖心,竟被一般納稅人房價負擔比過重之口舌爭鋒,對照得瞬間凝結。
政府推專案社宅有前例可循,非無見地。四十年前,政府本民生主義兼善萬民初心,執行國宅政策,縣市政府、公營事業都曾專案建屋,轉售無房產員工安居。當年台灣經濟逐漸蓬勃興旺,民營事業員工待遇相對於軍公教並不低,且發展機會多;政府找廉價公有地自謀福利,被解讀是留才辦法,反差不大,物議不多。
當年專案住宅與平民國宅政策,獲官、企同步重視,官方從中央、省到縣市,設專責單位處理平價住宅業務,工薪族、公務員、警消都能申購,供不應求時抽籤定輸贏。一九九○年以後,國防部全面推動眷村改建計畫,更是都市更新與改善普通收入者居住條件的雙贏政策。企業界視員工安居為己任,台肥讓地建員工宅;華航設優惠貸款,助員工買房;民營企業提供定額免息購屋貸款,鼓勵員工久任。與時下單一薪俸,輕忽住宅福利的資方,差別很大。
住宅政策是政府縮短貧富差距,致社會於祥和的要務。任何人都知道當下住宅政策有問題,關鍵是怎麼處理;學者、專家、政務官討論過很多金融、租稅、土地利用辦法,欲平抑房價漲風;但在選舉掌政與誘募政治獻金的現實連結下,所得不漲的工薪族總陷被動,眼看待遇不差的警消有代位父母心關愛,職場非勝利組卻仍需承受購宅成家的沉重負荷。
政府有照顧非人生勝利組的義務,總體數據掩飾不了更多個體的困難。以新竹縣、市為例,三十年房價增比直追台北市,科學園區電子業創造很多勝利組,堆高了房地產價格;陷其他產業低工薪族於無助處境,政府豈不是更應以照顧警消的父母心,同等關愛這些納稅人嗎?
內政部建立房價負擔能力指標,著眼消費者民生疾苦,立意良善;房仲業也會統計六都每百戶購屋比,反映市場供需實況,提供政府調節政策的資訊;立委秉居住正義理念監督政府,均屬當為之事。建議掌權的眾高官,把父母心同等用在力有未逮的納稅人需求上,至少比寫髒字更有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