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之春」運動,轉眼已經過了十年。當年轟轟烈烈的跨國民主之火,如今只留下滿地瘡痍;就連暗中煽火的美國,一場大選竟也走得踉踉蹌蹌,和失控的疫情都成為二○二○年最讓人難忘的註記。
阿拉伯之春的火花始於二○一○年十二月十七日,一名北非突尼西亞的失業青年,因為被警察取締擺攤、投訴無門,憤而在政府大樓前自焚。當時突國的高失業率加上高漲的物價,早已累積龐大民怨,加上維基解密揭露該國總統家族與黑道掛鉤、特權斂財,自焚案一發生就像在乾柴堆上潑油,立刻點燃人民心中的怒火,首都突尼斯爆發大規模示威,不到一個月,總統班阿里被迫下台流亡。
那時美國的金融危機正衝擊全球,社交網路的威力開始勃興。這股怒火迅速向外蔓延,短短幾周之內,埃及、利比亞、蘇丹、敘利亞和葉門跟著出現示威浪潮,包括埃及總統穆巴拉克、利比亞強人格達費、葉門總統沙雷和蘇丹總統巴席爾,都在這波民主風暴中垮台。可是獨裁者雖然倒台了,後續發展並不如人們預期。埃及首位民選總統穆希上任剛滿周年,就被國防部長塞西發動的軍事政變推翻;利比亞在強人格達費被處死後,至今國家仍四分五裂;敘利亞更演變成內戰,造成三十八萬多人死亡,全國人口一半流離失所。
弔詭的是,這波以民主為名的革命怒火,其始發的動盪與混亂的結束,最後卻是靠軍方來定奪。班阿里、穆巴拉克、格達費等獨裁者最終下台,都是因為失去了軍方的支持,反觀敘利亞總統阿塞德儘管受西方抵制,卻因敘國軍方仍效忠於他,不僅挺過內戰,且至今大權在握。十年過去了,除了突尼西亞制定憲法、建立民選政府和自由選舉,其他國家幾乎和革命前沒有兩樣,甚至還更專制、更極權。
不僅如此,「阿拉伯之春」還成為歐美右翼勢力壯大的溫床。由於運動後各國秩序大亂,北非及敘利亞難民不斷湧向歐洲,歐盟各國為了是否接納難民引發內部衝突,反移民的政治力量趁勢崛起,嚴重衝擊既有的穩定體系。對移民最寬容的德國,總理梅克爾因選舉失利被迫交出政權,預定明年卸任;反對移民最力的英國,則在二○一六年通過脫歐公投。
亞洲同樣無法免於衝擊。隨著阿拉伯之春的擴散效應,中亞和東歐出現了所謂的顏色革命,讓亞洲一些專制國家大為警惕。二○一四年香港爆發占中運動,二○一九年又發生反送中運動,中國大陸認為背後都有西方在幕後煽動,目的是要在大陸搞顏色革命,把香港當作顛覆中共政權的基地。因此,大陸不惜推翻對港人的兩制承諾,近來更趁著美國政局空轉,強勢鎮壓香港民主運動。
號稱民主先進的美國,年底這場大選不但歹戲拖棚,而且搞得烏煙瘴氣,讓全世界都「大開眼界」。所幸美國仍有獨立的司法體系,得以確保政權平穩過渡。然而美式民主是否還是全球標竿?在阿拉伯之春十周年之際,無疑留下更多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