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洪貞

那天下午四點多，接到小弟的電話，說媽媽有狀況，要我快回家。心想，前幾天才去看她，和她說了很多話，感覺她很好，怎麼才幾天就有狀況呢？我歸心似箭，很快地趕到台北車站搭高鐵。

當我到左營已經七點多了，因颱風雨大風大。我坐上計程車後，問司機先生，到美濃大概多少時間？他反問我：很趕嗎？要趕我就開快一些，不過現在天黑了，風雨又大……

沒等他說完，我哽噎地告訴他，不趕，安全優先。一路上我不停地念著佛號，希望菩薩保佑，讓我有機會見到媽媽最後一面。

或許是我不斷啜泣，讓司機先生多少猜到什麼，我感覺車子開得很快，一下子就到我家。我直奔祠堂，看到葬儀社工作人員，正抬著媽媽要放入冰櫃。我大聲喊著：等一下！讓我和媽媽說幾句話。

「媽媽！我回來了，請睜開眼睛看我一眼。」或許是母女連心，媽媽真的睜開右眼，看了我一下之後就閉上了，為她九十八年的人生畫下完美句點。我向母親深深一鞠躬，感謝她的養育之恩。

幾年前送爸爸走也是這樣。那時高鐵還沒通車，傍晚我接到爸爸病危的通知，連忙去搭飛機。到高雄出了機場，再搭計程車回美濃。當天機場外，有抗議隊伍，過了二十分鐘還陷在車陣中。心急如焚的我不得已只好下車，使勁的往前跑，才攬到車回家。

因塞車延誤太多時間，我又怕又急，哭著告訴司機：要回美濃看爸爸。一路上他沒說甚麼，只是快速地開著車子。回到家門口，家人告訴我：爸爸在等我。我跪在爸爸身邊，告訴他我回來了，並希望他睜開眼睛看我一眼，讓我安心。爸爸聽了之後，真的慢慢睜開雙眼巡視一周，看到所有的子孫都陪著他，嘴角微揚後就閉上眼睛。

我很慶幸雖遠嫁台北，離南部娘家很遠，但緊要關頭，都遇上司機相助，讓我能見到父母最後一面，那感覺很幸福也很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