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記者陳灝

扳手上立煤氣桶、坐著人的椅子單腿著地……在王業坤手裡，許多大型物件如同中了魔法，老老實實地在微小的支點上，以各種看似不穩定的造型穩穩矗立。這門平衡術手藝，讓王業坤被「粉絲」稱為「牛頓管不住的人」。最近，他的視頻被網友傳到海外網站，引得一眾「洋粉絲」嘖嘖稱奇，甚至想來中國大陸向他學藝。

抖音上重拾舊夢

在抖音上，三十九歲的王業坤已有一百四十七萬名粉絲。但在三年前，他還是當地一個沒沒無聞的農民，農忙之餘在村裡接點水電安裝的活，一家三口的小日子倒也過得其樂融融。

波瀾起於二○一七年的春天。他的兒子從抖音學了一個魔術，回家表演給他看，這讓王業坤豁然省悟：「這種小手藝還有人愛看？我也可以試試！」

王業坤上學時最喜歡物理，尤其喜歡琢磨「鋼筆為什麼只能橫著放」、「椅子能不能一條腿立起來」之類的問題，常常動手摸索。他意識到這門閒置了十幾年的小手藝可能會受歡迎，於是毫不猶豫地重新開始練習。

「天天練，一扎進去就出不來了，活都不幹了。」王業坤的妻子呂海芹說，當時家裡的生活主要靠王業坤幹水電安裝來支撐，但他卻沉迷於平衡術，每天幾個小時耗在上頭，外邊的活都耽誤了，找他幹活的人也愈來愈少。

村裡很多人認為王業坤不務正業，呂海芹雖嘴上沒說，但也一肚子意見。「最初那一年，我們過得坎坎坷坷，家裡小矛盾可沒少鬧。」

花兩三年走紅網路

「歡迎來到坤哥的直播間，感謝大家的支持與鼓勵。這場直播，我給大家表演五個節目。」燈光照射下，平素話語不多的王業坤侃侃而談。

打完招呼，他隨手拿出三個玻璃汽水瓶。不到半分鐘，兩個瓶子擺出一個「＞」的姿態，穩穩當當地「躺」在了第三個瓶子的瓶口上。這種難度的表演，王業坤已經手到擒來。

經過兩三年時間的練習和表演，王業坤已在賬號裡發布一千一百多個與平衡術有關的作品，單個視頻最高點讚量三百多萬次；拍攝內容也由單個物體的平衡，升級為多個物體的組合平衡甚至動態平衡，造型也愈來愈豐富。妻子和兒子已經成為他的助手，兒子還不時成為他的「道具」。

「現在我每天直播四場，通常能收入二千元（人民幣）左右。」王業坤說，人氣最高的一場，他收到的打賞超過二萬元（人民幣）。隨著名氣上升，一些商業活動也找上門來。「商業演出每場一萬元起步。」平衡術給這個家庭帶來的收入，已遠超他當水電工人的工資。

鄰居和親屬不再質疑王業坤的選擇，但網友的質疑卻從來沒停止過。

「有很多人看我的視頻後說我造假，認為我用了磁鐵或膠水。」王業坤說，對此他反而有些高興。「大家懷疑我用膠黏，說明我的表演有難度。如果大家看了之後覺得『這誰不會』，那就意味著我的視頻沒意思。」

為回應質疑，他添加了過程拍攝，甚至還加上了失敗的過程。沒想到，失敗的花絮反而比成功的結果點讚更多。

在小支點上立起大物件，物理學原理是槓桿作用和重力產生的靜摩擦力，微妙在毫釐之間。「利用物體的重力以及物體間的摩擦力，慢慢找平衡點。」他說，這是個熟能生巧的過程。

然而，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記者在他的指導下，現場試驗在啤酒瓶上立自行車，但四次試驗均以失敗告終。即便是王業坤，複雜造型的失敗率也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他耗時最長的一次視頻拍攝，用了六個小時。

「不管用多長時間，心態始終要平和。」

王業坤說，造型愈複雜，平衡愈微妙。很多作品完成之後，風一吹就倒；甚至連心跳和呼吸，也可能會對尋找平衡形成干擾。

「所有的成果都是一次次失敗後，仍舊堅持下來的結果。」王業坤說，「我希望作品可以向人們傳遞科學精神和堅持不懈的勇氣，傳遞更多正能量。」

去年起，王業坤不再滿足於僅僅完成平衡，他將重點放在了動態干擾條件下的平衡上：往茶壺中倒飲料、轉動洗衣機滾筒、懸掛轉動的香瓜或者酒瓶，讓這些干擾成為平衡的一部分，作品讓觀眾驚歎不已。

儘管成了「網紅」、收入水漲船高，但創作時的平和心態也延伸到了王業坤的生活中：他照常下地幹活，和三五朋友小聚。「我打算在城裡給兒子買套房子，我自己就住村裡，哪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