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熹
印度小說家普列姆昌德說:「希望的燭火一旦熄滅,生活霎時將變成一片恐怖的黑暗。」
朋友曉華的奶奶已經八十歲,自從曉華爺爺過世後,她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覺得自己好像被拔掉插頭,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
大家為了這件事非常憂心,幾個奶奶的朋友,也都紛紛表示奶奶最近吃得很少。以前,奶奶跟幾個老朋友聚在一起聊天、吃各自帶來的菜時,就屬奶奶吃得最起勁;但現在奶奶卻常常一口未動,就說覺得累了,想回去休息。
有天,孫女帶著一頂紅色的編織帽去看奶奶,正巧奶奶的朋友們都在,每個人都誇孫女頭上的紅色帽子很漂亮,還取笑孫女是小紅帽,來看奶奶卻忘了帶小竹籃。
大家故意說說笑笑,想逗奶奶開心,奶奶卻依然不發一語地坐在椅子上。孫女朝奶奶走過去,蹲在她面前,仰頭問她:「奶奶,我來看妳,妳不高興嗎?」
奶奶對孫女搖搖頭,眉頭緊皺,過了一會兒才說:「妳這個帽子好看歸好看,但是耳朵這裡的線條差了一點,這裡應該要稍微彎一下,才會漂亮。還有這個顏色,可以再更紅一點。」
奶奶才說著,孫女便取下帽子交給奶奶,奶奶的朋友們也跟著幫腔。
「妳會做嗎?」
「說的當然比較容易。」
奶奶聽了也不生氣,只是默默起身回房,拿出編織的工具,開始幫孫女修正帽子的型樣。做完後,在眾人驚訝的視線下,奶奶驕傲地抬高了下巴。
後來,孫女試著把帽子放上網路賣,居然有十多人前來詢問,還有四個人下了訂單。孫女興沖沖跑到奶奶那裡,請她幫忙做帽子。奶奶起初不肯,後來孫女騙她,如果交不出貨品,自己在網路的信用就會大打折扣。奶奶相信了。
當孫女把第一筆收入交到奶奶手裡時,她露出驚訝又欣喜的表情,嘴裡嚷嚷著:「這樣也能開店?」後來,孫女徵求奶奶同意,開始在網路放上一些她親手製作的小東西販賣,沒想到反應都還不錯。
於是,曉華奶奶不但開始重新活動起來,還時常設計出一些別出心裁的小玩意,雖然賺不了大錢,卻因此重拾對生命的熱情!現在,她常掛在嘴上的,不再是「我覺得自己好像被拔掉插頭」,而是「我覺得自己好像又重新活了一次」!
歲月可以帶走一個人,但帶不走生命力;時間能帶走年輕的肌膚,卻帶不走滿腔的熱情;死亡會帶走曾有的美好,而無法帶走再次燃起的希望。
人的心態固然重要,但千萬不要忽略了「行為」可以為生活帶來的改變。尤其當身邊有親人陷入悲傷時,時間其實無法帶來改變,只有「行為」才可以帶來改變。當身邊有人驟失生活的重心時,與其勸他不要再傷心,倒不如幫著他,一起找到生活的另外一個重心。
人的生命,不是只有吃飯、睡覺而已,真正能讓人感覺自己真實地存在,且熱切感受到自己還活著的,是對某件事物所投注的熱情、專注,以及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