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珍琇

嗨！大樹怪！喔喔……不對，不對，我應該尊稱您為「令人敬畏的樹神」才對呀！

那晚，冷冽的狂風颯颯，落葉翻飛，吆喝吶喊的呼嘯聲或急或緩，不禁令人寒顫恍神。極目所見，道路兩旁的樹叢，竟成了張牙舞爪、虛實難辨的妖魔鬼怪，忽隱忽現地。

在夜色如墨又少人問津的歧路荒徑上，乍見您神出鬼沒地出現，著實嚇得我霎時魂飛九霄，您可別怪我那般震天價響的哭號啊！

藉由穿透樹葉的稀薄月光，隱約窺見您那成長累疊散布細碎凸粒的粗糙樹皮，環繞纏結的稜線紋路，像極了滿面斑點皺紋的神祕耆老側面的詭譎笑容。

略為上揚的嘴角，懸垂著一條彷彿長壽鬚的細長枝椏，神祕地隨風擺動。最令人動魄驚心的，是那瞋目怒視的銳利眼神，似乎準備隨時要捕捉那些黯夜裡形跡可疑的踰越舉止。

您始終一聲不吭，而我則是浮想聯翩，反詰自問，慶幸自己沒做違法亂紀的虧心事，否則，還真被您逮個正著。

曾經被我視為馬耳東風的告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頃刻之間，由您嚇阻的眸光強力放射，獨處不為非的古訓，「不欺暗室」，昭然若揭。無不是要諄諄教誨人們：愈是隱蔽幽微的地方，愈容易暗昧忘形，要能夠控制心念，不為煙雨紅塵的欲望所利誘迷亂。

定神凝望眼前一幕，您才不是枯藤老樹呢！您正是一位祕而不宣、隱而不現，令人敬畏的樹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