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鍾玲
二○一四年夏天,跟李教授通電話時,他說:「你記得三、四年前跟嚴先生、嚴夫人去廣東肇慶學院的事嗎?嚴先生幾個月前去世了,本來我十一月要陪嚴夫人參加『韓國新羅歷史文化之旅』旅行團,讓她放鬆一下心情,可是近來我身體不太好,不能去,你能幫忙照顧她嗎?她八十歲了。」
於是我參加了這個旅行團,參訪了韓國的佛寺和書院。這些古蹟在深山裡,要走漫長的山路,嚴夫人的腳程竟然比我快很多,我跟都跟不上,遑論行山時照顧她了,只有在替她張羅素食上盡了一點心。
但是真正令嚴夫人和我兩人都擔心的是李教授的病情:他得的是惡性皮膚腫瘤。這麼慈悲的人怎麼會得這麼險惡的病呢?我們兩人的結論是:李教授完全不顧自己,除了工作上需要協助的,只要是幫助人的、只要是有利教化人心的,他沒有不忘我地積極參加。他透支了體力、精力,於是生重病了。在治療後期,他的小腿上還有一片十公分長、橢圓形的潰爛,看得我觸目驚心。然而內心充滿智慧的李教授調整生活步調。經過治療,慢慢痊癒了。
二○一五年夏天,我在澳門大學任書院院長一年多,發現住書院的四百五十名學生中,最需要幫助的,不是清貧學生,因為澳門政府和大學有各種獎助學金可以申請。最需要幫助的是情緒不穩定的學生。
書院有四位專任老師:院長、副院長、兩位導師,我們用很多精力跟這些情緒不穩的學生談心,不少因為得到關切而變得穩定和正向。但是罹患憂鬱症、躁鬱症、妄想症的同學,不是我們四人能處理的,導師常輔導到睡眠不足,精神快崩潰了。這些學生需要的是專業協助,而那時整個大學八千位學生,只有五位心理輔導師。
我決定向香港福慧慈善基金會提出計畫,每年申請一些經費,加上書院自己的預算,來聘請一位半職的專業心理輔導師,加入導師團隊。所以我一有機會就到香港跟基金會的李教授、嚴夫人,副會長譚溢鴻開會。其實心中竊喜,能跟這些德行深厚的大善人多相處一分鐘,都是我的福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