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緣

佛陀在過去世久遠阿僧祇劫時，是閻浮提的大國王，名叫尸毗，國家富樂豐足，統領著無數的小國家和聚落，宮中有無數夫人、宮女、太子，朝中有許多大臣協助治理國事。尸毗王以大慈悲心治國，悲憫人民，發願救度一切眾生。

當時天王帝釋五德離身，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汗流、身體臭穢、不樂本座，現五衰相，即將命終，因此心情憂悶煩亂，頻頻嘆息。工藝之神毗首羯摩看見天帝釋面有憂愁，於是向前問：「天帝啊！你為何感慨嘆息，臉色憂愁呢？」

帝釋回答：「我五衰相現，已經現出死相，不久就要命終了。現今世間佛法已經滅亡，也沒有大菩薩出世，我的心沒有歸依處，所以非常憂愁。」

毗首羯摩對帝釋說：「當今閻浮提有位尸毗大王，行菩薩道，道志堅固，勇猛精進，將來必定成就佛道，你可以前往投靠歸依，他一定能庇護你，解救你的危急困厄。」

帝釋說：「如果真的是發心菩薩，我要先去試驗一下，看他的發心是不是真摯懇切。這樣吧，你化現成鴿子，我變現作老鷹，在後面追趕你，你逃到尸毗王所在的處所，請求他的庇護，我來測試他是真的發心，還是假的發心。」

毗首羯摩回答說：「不必用這種事來為難發心菩薩啊！我們應當供養發大心的菩薩，而不是為難、增加他的痛苦。」

帝釋說：「我也沒有惡心，所謂真金不怕火煉，只是驗證一下，看他是不是真誠。」

說完，就命令毗首羯摩化成鴿子，自己變成老鷹，在鴿子後面捕食追趕，鴿子惶恐害怕，飛向尸毗王，躲入大王的腋下，歸依投靠尸毗王，請求庇護。老鷹隨後追趕而來，站在殿前，對尸毗王說：「這隻鴿子是我的食物，現在跑到大王你這裡來，我現在非常的飢餓，你趕快把鴿子還給我。」

尸毗王說：「我曾發大誓願，要救度一切眾生，今天這鴿子來依靠我，我不可能將他交給你。」

老鷹說：「大王說要救度一切眾生，可是你如果阻斷我的食物，我的生命將得不到救濟，我也是眾生之一，你就不救度嗎？」

尸毗王問：「如果給你其他的肉，你能吃嗎？」

老鷹回答：「我只吃剛殺的新鮮肉。」

尸毗王心想：「今天如果為了要找新鮮肉，就得再殺一個眾生。這樣殺一個救一個，不是道理，也於事無補。」又想：「現在除了我自己的身體，其他的生命都應該愛惜保護。」於是拿鋒利的小刀，割下自己大腿的肉，拿給老鷹，希望以自己的肉交換鴿子的性命。

可是老鷹卻說：「大王為布施主，應該要平等看待一切，不可以偏頗。我雖然只是一隻小鳥，但大王也不能不公平。大王如果想用你的這塊肉交換鴿子，必須用秤稱量，要同等重量才可以。」

於是尸毗王命令侍從取秤來，中間用鈎子鈎住，在兩頭放上盤子，然後將鴿子和所割下的肉各自放在一邊的盤子上，但是秤子一直偏向鴿子傾斜。尸毗王只好將兩條大腿的肉都割下來，放在秤上，還是比鴿子輕。於是尸毗王又割下兩隻手臂和兩邊腋下的肉，直到身上的肉都割完了，還是不能與鴿子等重。最後尸毗王立起身來，想將身體放在秤上，但因為力氣不夠，失足掉落地面，昏了過去，醒來之後，自責說：「我從久遠以來，被你所困，輪迴在三界之中，嘗遍了無數酸楚苦痛，但沒有一次受苦是為了修福，今天該是你精進建德立行的時候，不能懈怠啊！」尸毗王自我責備勉勵之後，奮發圖強，用力爬上了秤盤，心中感到慶幸歡喜。

尸毗王爬上秤盤的當下，一時間天地大震動，天上的宮殿被震的搖晃傾斜，色界天人紛紛下至人間，看見原來是尸毗王行菩薩道，為了求無上正法，不顧自己的生命，布施自己的身體。天人們淚如雨下，落下無數天花供養大菩薩。

天帝釋回復了原形，站在尸毗王面前，問：「你今天行這難行之法，心中有何所求呢？是想求作轉輪聖王？求作天帝釋？還是想求作梵王？在這三界之中，你想求的是什麼？」

尸毗王回答：「我不求三界中任何尊貴榮華的快樂，我求的是以我所作的福德善業成就佛道。」

帝釋又問：「你今天毀傷身體，痛徹心扉，可有悔恨之心？」

尸毗王回答：「沒有。」

帝釋再問：「你說無悔，可是又有誰知道呢？你看你渾身顫抖不停，氣語虛弱，說話斷斷續續，如何證明你心無悔恨？」

尸毗王當下發誓：「我從始至今，沒有絲毫的悔恨之心，而我所求的大願，將來必定能獲得果證。以上我所說的話，如果是至誠，沒有任何虛假，就讓我的身體恢復至本來樣貌吧！」立誓完畢，尸毗王的身體立即恢復至本來的樣貌，容光煥發，更勝於前。

佛陀過去世發願救度眾生，不惜身命，直至如今成就佛道。

──節譯自《賢愚因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