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符芝瑛

全球疫情方興未艾，經濟金融摔得鼻青臉腫，某些國家無底線寬鬆政策，使得鈔票愈發不值錢，此時，一種新興硬通貨──口罩，躍升於國際舞台，得口罩者得天下。一般市井小民，誰能夠擁有足夠數量的口罩，甚至分享他人，儼然成為受欣羨的富翁。

我這篇小文記載一場口罩的旅行，也想探討危難來臨之際，人性的弱點與光明。

一月底中國大陸新冠肺炎（當時還沒有正式學名，被稱為武漢肺炎）剛剛爆發，我的丈夫從台灣回上海，到家盤點一下，包括不知壓在抽屜裡多久的，身邊總共有十五個口罩。因為市面上口罩斷貨，出門遛狗、買菜，他必須精打細算省省用。後悔在台灣時，藥房還有口罩賣沒多買幾盒。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當時我人在紐約，想買一些口罩寄回去給他。曼哈頓上西區的藥房很多，但一天之內我碰了五次釘子，店員似乎都受過集訓，口徑一致回答：「sold out 」（賣完了）。我不禁納悶，街上沒看到半個人戴口罩，口罩都跑到哪裡去了？ 應該是大陸同胞買了寄回家吧！

紐約買不到，我立刻聯絡在德州奧斯丁的三哥，請他幫忙，他爽快允諾，覺得不過小事一樁。幾個小時後他回到家，帶著口罩嗎？沒──有──！一個都沒買到！

我這個工程師哥哥，個性一板一眼，答應妹妹的事非得完成。於是發動以前共事的包工頭，到德州的偏遠小鎮掃街，買到一百個 N95 口罩，但不是醫療用途，而是工程建築時防止土木灰塵及油漆氣體的。他一片苦心，我銘感五內，請他儘快寄到上海，一部分寄到紐約我女兒家。

血濃於水，親情最美。

口罩飄洋過海期間，丈夫告訴我，上海開始施行限量配給制，不必去藥房排隊（降低群聚感染的風險），以家戶為單位，每十天可以領到五個口罩。隨著企業復工，大陸的口罩產能大增，加上疫情受控，口罩供應也不再那麼緊張。

一月到三月初，口罩從西半球旅行到東半球。

三月初至今，口罩又從東半球逆行回到了西半球。

疫情拉警報後，美國人開始囤積糧食與生活用品，唯獨口罩有錢買不到。大陸留學生的父母人同此心，紛紛寄口罩給孩子。

我丈夫在大陸買到一些口罩，立刻寄給我三哥，數量是他之前寄到上海的好幾倍。女兒是爸爸的心頭肉，自然也收到了愛心口罩。女兒準備寄一些給住在佛羅里達州的小姑，小姑得知，感激不盡，說這是最珍貴的生日禮物。

當新冠肺炎在大陸蔓延，有些國家搜羅口罩，援助並且打氣；有些國家隔岸觀火，甚至落井下石。待疫情火燒眉毛，有些國家得到了「滴水之恩，湧泉以報」的感謝；有些仍在推卸責任，視人民性命如草芥。口罩其實是個小東西，但由小看大，足以檢視一個政府是否「政治放兩旁，人命擺中間」？抑或相反。

疾病之前，地不分東西，人不分國籍，再平等不過。要抗擊疫情，也唯有拋開私心私利，團結合作，才不愧對那些奮戰在第一線的醫護人員，以及在疫病中喪失生命與健康的人。

無緣大慈，同體共生

這場口罩的旅行仍然ing ，人性的考驗也仍然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