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毛蔚領

作家張小嫻曾寫道：「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妳。」也有人說，「最遙遠的距離是你在我左右，心思卻在手機上。」但我要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下次」，那個無定數的下次。

因為我忘了，人生充滿太多變數，不知道無常比明天來得更快，以為可以「下次再見」、「下次再說」、「下次再玩」……反正只要活著，就有無數回的下次，不必急於一時。況且那時尚年輕，這次沒機會見面，等下次就能再見，等下次再彌補還來得及……誰知，那個下次，再也沒有出現了。

生平最投契、交往30年的摯友，去了我目前無法到達的地方。雖然這個教訓已過去15年了，但我仍記得當時她在電話裡說：「來嘛！趁著新年到台中來玩，天氣比台北好，很適合休養。我弟弟也說好久沒看到你了，很想念你。」

我漫不經心地回說：「不急，下次再說，年假人多車擠，我懶得湊熱鬧。你反正過完年就要回台北，還要去醫院複檢，我們到時再碰面。」我聽到她失望的語氣，卻不以為意，心想來日方長，根本沒想過何謂「珍惜當下」。

詎料不到三個月，竟傳來她病逝的消息，乳癌三期的她，突然在睡眠中撒手西歸。我只能帶著滿臉的眼淚去殯儀館見她，完全認不出那張消瘦如骷髏的臉孔，和我從高中就再熟悉不過的面容，差異太大了。

為此，我帶著無比的懊悔對自己說，日後，凡是想做的事、眼前能夠做的事，就要當機立斷去實踐、去完成，不願再拖拉敷衍到「下次」來償還、來表現，也不再說「早知道就如何如何」這種話了。至少，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我要把握時機，留下各種美好的、深刻的、感恩的回憶，不再重複原本可以避免的遺憾。

因為她，讓我醒悟生命的歷程無法像電腦當機重開，或不滿意時按下刪除鍵即可，一切後果，全得由自己承受。所以我學乖了，決心不再重蹈覆轍，除非沒有意願，否則若有緣參與各項活動時，我都會欣然答應，不再缺席，也不再說「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