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洪貞

那天回到娘家美濃，已是黃昏時刻。在屋裡沒瞧見媽媽，我走出三合院往田埂走去，遠遠地就看見媽媽，正將右手掌蓋在眉毛下，擋住刺眼的夕陽，盯著牧草園。

我走上前問她找什麼？她說：「我來看看妳大弟有沒有來割牧草，我幫他帶了點心。」說完，她把手上的小波羅麵包拿給我看。原來，她是來幫大弟送點心的。

我說：「他今天沒來，我們回家吧！」她看看手上的麵包，邊走邊回頭，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九十六歲的媽媽住在老家的三合院裡，大弟住在另一個村子，但在老家附近有一塊牧草園，因此每隔三、五天，就會來割牧草餵鹿子。孝順的他，只要回來，一定先到家裡看看媽媽，再去園裡工作。

然而媽媽年紀大了，有些事一下子就忘記，即使大弟早上才回來過，她還是覺得好久沒看到他了。除了在屋裡對著窗外引頸企盼望之外，她還會走到牧園去，順便帶個小點心。有時一天去了好幾回都沒看到大弟，就會很失望。

其實，大弟早就當阿公了，但在媽媽眼裡，他彷彿還是個小孩，所以一得空就想幫他送個小點心，哪怕只是一小塊麵包或兩顆荔枝，就怕他餓著了。

每次看到媽媽愛子心切的模樣，我就會想起大陸的一句順口溜：「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從媽媽身上，我印證了這句話，也體會到，母愛是如此無所不在，也是如此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