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千金為了駙馬爺被判刑,正在電視鏡頭上怒罵公公,要涉及台開股票內線的公公去自殺算了。媒體帶著幸災樂禍的口氣,說公主發飆,標題是驚世媳婦,第一家庭的形象一夕間完全崩潰瓦解。我在幸妤小姐的開罵聲中離開台北,到了日本九州的福岡。
神話中說,禹治水後天下始有九州,九州不在中國,在日本。人生許多事似冥冥中注定,讀大學時寫的一篇小說,虛構的主角就是讀九州大學的,那時心情還在八年中日戰爭的民族情緒裡,日本一次也未來過,九州大學這個詞像似從夢境中出現的。
讀博士班時,斷斷續續地,生命中一些說不清的情愫,每年總要來日本一兩次,驚鴻一瞥,都如過眼煙雲似的。
因為學術交流的關係,我又來到日本,要在九州待上三個月。在東吳大學任教的十五年歲月裡,未曾進入過所謂教員宿舍。因緣際會中,家人與我搬進日本的西南學院大學宿舍,七月一日,兒子的誕生日,我們正午抵達福岡國際機場,他在異國聽了兩次生日快樂歌,日本的朋友在中午和晚上各買了一個蛋糕。
日本的生活在大門寫著自己姓名的奇怪氛圍中拉開序幕。
我要鉅細靡遺地敘述這間處處給我驚喜的自己的房子。
出發來學術交流之前,朋友要我帶一個大同電鍋,因為臨行一直在趕稿,幸好什麼日用品都來不及準備。所以稱「幸好」,是因為這兒的大學宿舍什麼都幫我想到了。廚房有大電鍋、大烤箱、三孔瓦斯爐、冰箱、洗衣機,鍋碗瓢盆杓,筷子叉子湯匙,多到可以提供十幾人的宴會;衣帽間的各式衣架都有,掛衣服裙子長褲不同;洗衣粉、洗碗精、抹布、毛巾、浴巾、面紙,咖啡、紅茶、綠茶,宿舍全都準備到了。杯子有喝茶的喝咖啡的喝果汁的喝雞尾酒的。
我在日本的家裡有三個冷氣,烤箱太大,相形之下,我在台北的家有點貧民化。
日本怎麼事事認真,在他們接待交換教授的過程中完全顯露無遺。不只所有的名牌都有,研究室那棟樓的大廳牆上有我的名字,進研究室前我按一下燈,燈亮著,表示我在研究室工作。
第一天進研究室,發現桌上一個大盒子,所有的文具都有,膠水、釘書機、剪刀、膠帶、原子筆、鉛筆、便條紙等等,三個月中,學校提供兩萬多日幣的影印費。學校的國際交流處把附近的銀行、醫院、診所的地點全在地圖中標示出來,寫上地址,怕我的日語太差,連哪一家診所的牙醫來自台灣會講中國話都註明了。
從研究室回家後,我開始煮晚餐。廚房太完備太高級的缺點是,不做飯會有罪惡感。而接待的學校設想如此周到,我的日語想必也很難進步了。鵱